不過因為氣力不足,他的手機沒有四分五裂。
甚至他沒有足夠的支撐點來保持身體的平衡,在行走的過程中,他直接摔在了地上。
護工看見他的狼狽,過來將他扶起來。
似乎習慣了他的行為,護工不緊不慢地撿起他的手機,還給他。
又把輪椅推過來,讓他坐下,再把他推回房間。
衛以鎬雖然智力出現下降,但並不是成了傻子。
智力下降體現在他的認知功能、學習能力、思維判斷等方面減退了,對情緒的控制能力也減弱了。
甚至他的反應變遲鈍,也是體現之一。
但他依舊記得自己的身份,記得衛以銜是他的仇人。
所以,當他看見熱搜時,他的內心不可避免地憎恨起衛以銜來。
憑什麽他變成這副模樣,還被衛邕堃當成棄子給送到療養院來,她卻能繼承一切,與商時遷和和美美地再次步入婚姻的殿堂?
他後悔了。
後悔被衛以銜那麽一嚇唬,就去自殺。
吞藥自殺一點兒都不安樂,他被折磨得痛不欲生。
如果能乾脆地死去倒也罷了,偏偏他活下來了。
可是醫生說,自殺的後遺症會伴隨著他一生。
他的反應能力永遠都會比以前慢很多很多拍。
他四肢無力,走路都走不穩當,以後不是要靠拐杖、扶手,就是輪椅。
曾經因為衛以鋙坐輪椅而看不起他,如今他遭到反噬了。
不僅如此,他還經常頭疼,痛得恨不得把腦子撬開。
有時候看電視,一些非常容易理解的事,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像灌了漿糊,竟絲毫捋不清楚事情。
網上甚至有人傳他是個連上廁所都需要人幫忙的廢物。
他因為這些言論而躁狂。
更讓他頹唐的是智力持續下降所帶來的不順心。
落差之下,他恨極了衛以銜,也恨商時遷。
衛以鎬拿起手機,嘗試了三次後,終於成功解了鎖屏。
然後他又廢了十幾秒,找到一個電話打通——
*
在直播間圍觀的棋手們,在消化了一些瓜後,又把重心放在了棋盤上面。
別看商時遷今天行程匆忙,此時,在應對辛豪的攻殺中,她可一點兒都沒含糊。
昨天執黑的時候,她的短板明顯。
但今天她采取了更強勢的補棋法,沒有給辛豪將白方外勢補充完整的機會。
辛豪在遲疑了片刻後,選擇貼出。
商時遷果斷扳後。
此時的局面又從白方佔優勢,變回勢均力敵。
辛豪看了商時遷一眼,愈發覺得她的身上有“商時遷”的影子。
很多人都說,當年如果商時遷沒有死,他是否能連任天元,還是個未知數。
而他對這樣的說辭不屑一顧。
這些人不過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罷了。
畢竟他當時已經連續五年都守住了天元的頭銜,無數棋手對這個頭銜虎視眈眈。
——現代圍棋發展了數十年,世界冠軍有25人。
可天元賽舉辦了38屆,擁有天元頭銜的棋手卻只有11人——八年前只有7人,辛豪便是這第七人。
對想要爭得頭銜的棋手們而言,頭銜的含金量不亞於世界冠軍。
同時,他們也不希望辛豪創下新的連勝紀錄。
而辛豪清楚這樣的言論背後險惡的用心,他偏偏要讓這些人知道,哪怕商時遷沒死,他也會贏下去。
所以第二年,他又守住了擂台,實現七連冠,創造了新的紀錄。
之後已經拿了兩次世界冠軍的他又拿了一個世界冠軍,實現了三連冠。
圍棋界人人都說,屬於他的時代到來了。
他在鮮花與掌聲中,早就把那一場不戰而勝的勝利拋之腦後了。
如今,眼前的女生將他的記憶帶回到了八年前。
這兩天,他重新審視了過去的心態,也愈發覺得,那場天元賽的確是他職業生涯,乃至人生中唯一的不完美。
他也想為那場比賽劃上句號。
漸漸地,他便把“商時與”當成了商時遷,也把此刻的比賽當成了八年前的天元賽挑戰賽。
…
太陽逐漸西斜。
天弈閣外,是正在等待比賽結果的眾人。
妝造團隊也都守在一旁,隨時準備給商時遷補妝,做造型。
因為婚禮四點半就要開始了。
說實話,這是她們接到過的最匆忙的婚禮單子了。
一般人辦婚禮都得提前至少半個月來預約。
衛以銜的秘書是昨天才打電話給她們的。
她們有不少人今天休息或有別的工作,但衛以銜給出的價格十分優厚,她們便鴿了別的新人,趕了過來。
時間來到15點37分。
天弈閣的大門終於打開了。
商時遷率先走了出來。
商小五喃喃自語:“輸了嗎?”
她咬著下嘴唇。
奪得天元頭銜是商棋罐的心願。
八年前,商棋罐未能如願,如今也希望落空。
難道商時遷只能帶著遺憾而去嗎?
早知道,她該要挾辛豪,讓他輸給商棋罐的。
林士章也惋惜地說:“少了八年,終究是落後了一大截啊!”
商與鳳厲聲道:“什麽時候了,你只顧著這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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