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記憶的人也沒那麽遊刃有余,她斷裂的記憶仍然有深不見底的缺口,需要時間彌平,在某種時刻會泄露出絲絲縷縷的不安,比如現在,柳聆低聲問:“珠雨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嗎?”
她早晨去醫院,趕在中午前上飛機,跨越海洋來找她,其實是不想離開遊珠雨。
遊珠雨:“怎麽會。”
才來一天而已,遊珠雨就覺得才床鋪空蕩,一個人閑逛也很枯燥。
明明以前她一個人度過漫長的時間,以為自己早就習慣了,卻沒想到和柳聆在一起後徹底回不去。
她想和對方形影不離。
遊珠雨親了親柳聆唇角,“我很想你。”
她微微後仰,想到柳聆之前問的問題,“徐朗薇也找過我,說她媽媽想見我。”
“我看過她媽媽的資料,徐家人都很厲害。”
她指的是事業和繼承,“但我姥姥也很厲害的,她廢物利用得很好,也會修各種電器家具,還會做很好吃的……”
遊珠雨說著說著聲音哽咽,柳聆知道她的矛盾,她抱住對方,“你不想看也可以拒絕,沒關系的。”
懷裡的人悶悶地說:“可是很不禮貌。”
沒人知道鷗港頭子私底下這麽軟乎,柳聆笑著說:“我可以幫你拒絕。”
遊珠雨突然警覺:“你怎麽拒絕,你和徐家人聯系很頻繁嗎?”
柳聆的手機遊珠雨可以全權解鎖,她直接把手機遞給遊珠雨,“和令竺姐有發消息。”
遊珠雨咳了一聲,怕自己太過無理取鬧,“不看……也行的。”
柳聆:“她們的意思是等你有空,可以安排見一面。”
這種認親沒網友想的那麽陣仗非凡,徐家人知道自己對不起遊珠雨,但也早過了彌補的期限。
遊珠雨也沒什麽想要的補償,她的姥姥也早就變成墳墓,從此人生最重要的人仍然是柳聆。
遊珠雨:“看到徐玉渲就煩。”
柳聆:“聽說她昨晚這一期就要……”
遊珠雨:“就要淨身出戶去山區了。”
兩個人都不是很能接受這種關系,徐玉渲反正早就把錢花光了,打算投入農村建設,知情人都不太看好,認為她從小到大沒吃過苦。
柳聆沒過多關注,這些都是徐令竺轉達給她的。
“你比我知道得還多?”柳聆笑著問,一邊點開徐令竺的聊天框,“那我直接和她說了。”
遊珠雨:“等等。”
柳聆看向她:“還是你親自和她說,我點個語音。”
她手速不要太快,遊珠雨都來不及阻止,那邊的徐令竺也接得很快,聽起來就很嚴肅的女聲說了句你好。
柳聆:“令竺姐,珠雨不想見。”
她也很直白,那邊的人還沒說話,又傳來一句蒼老的女聲:“是嗎?那算啦。”
柳聆咦了一聲:“姥姥在旁邊嗎?”
徐令竺:“嗯,我們在吃晚餐。”
業內人眼裡她的冰冷程度比遊珠雨過之而無不及,本質上還是沒出差就算加班也要回家吃完飯再加班的乖乖女。
遊珠雨捏住了柳聆的衣角,柳聆忍住想笑的欲望,“徐阿姨也在嗎?”
徐令竺又嗯了一聲,柳聆的衣角又被用力扯了扯。
柳聆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遊珠雨瞪了她一眼。
徐令竺:“還有事嗎?”
既然都打電話了,徐令竺也問了句:“你的聲音聽起來還是沒完全恢復啊,那還會去決賽現場嗎?”
柳聆:“這個還沒確定,不過珠雨有話想說。”
遊珠雨瞪大了眼,她欲言又止好半天,柳聆歪著頭看她。
那邊的人也沒掛電話,只有語音通話的時間在刷新,周圍都格外安靜。
柳聆也不催促,她只是伸手撫著遊珠雨的背,像是順氣,又像是鼓勵。
不知道隔了多久,遊珠雨開口:“等我和柳聆忙完再見吧。”
徐令竺:“好。”
似乎是坐在她身邊的老太太小聲問:“我可以和她說幾句話嗎?”
徐令竺:“姥姥,免提開著。”
“啊?那不是都被聽見了?”徐家姥姥偶爾會在一些活動剪彩露面,看上去和遊珠雨的姥姥完全不是同款老太太,普通話也過分標準,總能讓現在的遊珠雨對比出無數不同。
遊珠雨:“您說。”
她還微微坐直了一些,哪怕這只是個語音電話。
柳聆坐在一邊看著遊珠雨的表情,認真、緊張和難過。
很擅長察言觀色的人不再僅僅為了觀察,她擁抱、撫摸、肌膚相貼,和遊珠雨一起聽徐家姥姥說話。
老太太說話的節奏很舒服,徐朗薇那天在飯桌上敘述平靜,好像沒有表現出很大的悲傷,徐令竺在和柳聆的聊天中也沒提起,這個時候通過老人家說話才知道徐朗薇病了。
“我們也沒別的奢望,你要是能來,就最好了。”
遊珠雨嗯了一聲,徐家姥姥說:“那你下次和阿聽一起來吧,阿聽兜兜轉轉還是要過來。”
電話掛斷後徐令竺發了幾條文字消息,問遊珠雨喜歡吃什麽,她到時候會準備的。
柳聆看了半天,問遊珠雨:“你喜歡吃什麽?”
遊珠雨眼眶都紅了,“你不知道?”
發出的聲音還挺淒厲,柳聆跟抱小孩一樣抱住她,“好嘛,砂鍋粥、金魚餛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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