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季容妗抱著茹茹三兩步走到她身邊, 側眸看向房門:“我進去與你說。”
沈竹綰瞧了眼目色躲閃的少女,又在她轉身進門時與她懷中的小女孩對上目光。
分明先前還在哭, 這會看見她倒是不哭了, 隻巴巴地盯著她看, 眼睫上還掛著些淚珠。
長得與她不像,哭起來倒是有些相似。
沈竹綰移開目光跟著走了進去。
季容妗進了房門後,便抱著小女孩坐在桌邊,倒了一杯水遞到她手中。
茹茹乖巧接過, 小口地喝起來, 每喝一口便從杯縫中抬眸看沈竹綰一眼, 繼而再喝水, 再抬頭,水靈靈的眼睛中充滿了好奇。
一杯水喝完, 季容妗便低頭看她,哄道:“困不困?要不要睡覺?”
茹茹搖搖頭,這才像想起來什麽般, 眼底再次蓄起淚水:“不要, 爹爹,我要找娘親,嗚嗚嗚……”
小女孩長得粉嫩, 圓溜溜的眸子說掉淚就掉淚, 紅著眼睛好不可憐。
季容妗在此時表現出了十二分的耐心, 將她抱起來哄著,甜言蜜語哄騙道:“今日太晚了,明日再去好不好?”
沈竹綰就在一邊靜靜看著,看她輕拍懷中女孩後背,輕聲細語地與她說道,最後將人哄得不哭時,便將她虛虛拋起又接住,溫柔誇讚她:“真乖,困不困?想不想聽故事?”
茹茹顯然是有點想的,但她的大眼睛瞟到一邊似乎等了許久的漂亮女人,便摟著季容妗的脖子央求她放自己下來。
季容妗心有疑惑,卻還是放她下去了。
“爹爹,今日就不聽故事了。”她偷偷瞟了眼那邊坐著的沈竹綰,道:“這個仙女姐姐好像有話要與爹爹說。”
說著,便邁開小短腿往外跑去。
“去哪?”季容妗往茹茹的方向走兩步,問她。
茹茹轉身,從門口處露出一顆腦袋:“我自己去睡啦,爹爹。”
季容妗蹙眉又走了兩步:“我送你回去。”
“不要,爹爹!”茹茹用力搖了搖腦袋:“仙女姐姐還在等你呢!”
說完,俏皮地眨了下眼,從外邊將門合上了。
季容妗自然不會讓她一個人回去,看了沈竹綰一眼示意她先將人送回去,又往門口走去。
然而,門外只有習習的涼風吹來,小女孩早便跑沒影了。
季容妗無奈地笑了一聲,想著這般短的距離也確實不用送,正欲關門,余光又瞥見坐在那邊等了許久的女人。
不知想到了什麽,季容妗站在門口磨蹭了一下,轉身朝女人露出一個笑:“公主,臣先去看看她。”
沈竹綰輕輕頷首,季容妗便帶著笑走出了門。
關上門的一刹,她站在門口,臉上的笑緩緩消失。
寧靜的長廊只有她的腳步聲,屋外的秋桐落葉鋪了滿地,季容妗想到了寧王的話,想到了安昌縣遇見的影二,想到了在出發前公主與她說的那句“剩余的糧食她會想辦法”。
所有的細節似乎都在指向一件事。
一件季容妗不想面對的事。
她到茹茹房間時,小女孩已經乖巧的躺下睡著了,不知是不是後來又哭過的原因,眼睫上仍舊掛著淚珠。
良久,她輕歎一聲,為她擦去淚珠,低聲:“對不起……”
季容妗雙手扶住腦袋,終於不能再待下去了,便穿過寂靜的長廊,回到了房內。
沈竹綰沒有再坐在先前的地方,她站在窗邊,看著夜色有些出神。
見她回來,才收回心神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季容妗往她的方向走了兩步,又停下,解釋道:“茹茹娘親因為疫病不能照顧她,家中也沒有旁的人,便拜托我照拂一二。”
沈竹綰走至原位坐下,看向那邊依舊站著的少女:“駙馬準備一直將她帶在身邊?”
季容妗原地躊躇片刻:“若是公主不介意,或許可以收養她。”
良久的靜默後,沈竹綰的聲音緩緩響起:“駙馬若是想好了,本宮不會阻止。”
季容妗輕輕臻首:“臣想好了。”
沈竹綰沒再說什麽,隻垂首輕啜著茶。
季容妗在這片靜默中思緒不斷翻騰,掀眸瞧那女人一眼,若無其事地坐下,道:“公主,先前失蹤的糧食臣或許已經知道在哪了。”
沈竹綰端著茶盞的手一頓,抬眸看向她:“駙馬找到了?”
“是。”季容妗將沈竹綰的動作收入眼中,輕吸一口氣:“在安昌縣。”
茶盞落在桌上,發出“嘭”地一聲輕響,沈竹綰看向她:“既已知曉,為何不將其運過來?”
“安昌縣官兵並不配合,臣懷疑,是有人暗中與他們相接。”季容妗抬起頭看向女子:“若真是如此,那這背後運走糧食之人著實可恨,若是叫臣遇見了……”
她對上女子清棱棱的目光,有一刹的停頓,卻並未移開目光:“定然不會輕易放過她。”
偌大的房間內,靜的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季容妗袖中的手輕輕按壓在食指上,她的心跳一聲高過一聲,目光卻始終沒有移開。
她看著那雙清冷幽深的眸子,似要從那方古潭中尋找出一個答案。
“你是在懷疑本宮嗎?”沈竹綰移開目光,不輕不重地反問了一句,又在她出聲前,再度看向她:“若真是本宮,駙馬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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