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弟子怎舌道:“屏蔽天機?那麽多弟子,這花的代價不得海了去了?”
趙麓的聲音幽幽傳來:“觀樓派一脈單傳,加上雜役都不到十個人,對他們來說這點代價只是九牛一毛。”
“這樣都是四教之一?”
這下大夥更吃驚了,別說是一朝二宗三門這種弟子以十萬計的超大型宗門了,就是夫子教書、武館收徒,人數也比觀樓派多個三四倍。
看來觀樓派的確很不好惹,居然敢走精英化的路子。雖然還不知道袁則到底強在何處,但以後不招惹是沒錯的。
趙麓猜到了自己手下這些人在想什麽,不過她並不在意,因為還有些事情她無權告知下面的人。
照她的意思,觀樓派的弟子人數越少越好。
畢竟其宗名是取自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這句話啊。
觀樓派的傳人一旦不隱於暗中觀世事變幻,就表示這世道要亂了,他們得出世修正。
觀樓派傳人上一次現身還是兩千多年前魔族大舉進攻……
希望袁則這次也是胡鬧,不過還是先把消息傳回宗門,天塌了自有高個的頂著,她把手頭上的事做好就行。
往好處想,說不定宗門早就知道並有準備了。
待手底下的人討論的差不多,趙麓手往下壓了壓,止住了剩下的議論,肅容道:“這些事你們知道就行,勿要外傳,否則這天雷可是長了眼睛。以後隻用對袁則客氣些,旁的不用管,明白了嗎?”
她手底下的人都不蠢,當即齊齊躬身應是。
趙麓手底下的人還在猜測袁則有多難纏的時候,楚摘星已經親身領教到了。
這人,抓不住。
明明那麽大個塊頭,卻比沙鼠要靈活地多,楚摘星連放出八把氣劍都無法釘住他。
不僅無法釘住,袁則那個胖子還有余力大喊大叫:“老大,老大,你聽我解釋啊!別動手嘛。”
楚摘星現在聽不得有人叫她老大。
陳茹姐姐連盒都不到一斤重,祝余道途盡毀。當初明明有那麽多人可以去做那件危險的事情,可偏偏是她們兩個接了。
她曾經問過祝余為什麽要接,祝余的回答很簡單。
不墮宗門之威,不丟老大你的臉。
宗門親傳弟子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班底和擁躉,而那是一場向死而生的廝殺,須親近人衝鋒在前以勵氣。
楚摘星不知道自己今後會遇到什麽,但那樣的事她真的不想再經歷一遍了。
太疼,比傷在自己身上要疼百倍。
無論如何,她一身擔之。
八把氣劍不是楚摘星的極限,卻是不鬧出大動靜下的極限。她答應過趙麓,也不想失約。
眼見這種法子是抓不住袁則這個靈活的胖子了,楚摘星乾脆收了一切攻擊手段,不丁不八站在原地。
袁則大喜,他認得這位老大總算和氣了點,不是一味喊打喊殺了。剛想過去心中又忽地冒出一股危險感來,令他下意識止步。不過再看過去,那位還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樣子,危險感也蕩然無存。
天機莫測,他們這一派的人多少有些神經質,習慣將一切不確定都扼殺在萌芽狀態。袁則又掐算了一番,得到的確無事的結果,這才躡手躡腳朝著楚摘星走過去。
再怎麽出事,他也有星鬥步,逃跑總是不成問題的。
可他恰恰忘了,他願意主動接觸楚摘星的原因就是天機在她身上是混沌不明的。
死亡與新生交織,善良與邪惡共存。
倏忽一念,天壤之別。
楚摘星看似盯著袁則,實則看著袁則的腿。這才發現袁則的步法極其精妙高絕,隱含多重變化不說,似乎還包藏天地至理。
她在神魂補全之後也斷斷續續看了《易》這種卜書,但也僅限於記住和初步理解,還沒有據此做出準確判斷的能力。
不過不要緊,她極少依據書做出判斷。對她來說,還是與生俱來的直覺和在生死之間遊走的經驗更靠譜。
“十步、九步、八步……”
楚摘星默默丈量兩人之間的距離。
七步之外,她可能需要六十四劍齊出star徰王裡?才能封住此人所有退路。但七步之內,漫天神佛都得避她一頭。
兔起鶻落,迅若奔雷。
袁則完全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整個人就被摔得七葷八素,胸口多了一隻死死踩住他的腳,脖頸邊是一把寒光逼人的寶劍。
楚摘星是把趙麓建議聽進去了的,但袁則太煩,把她給惹火了。所以下手是一點都沒容情,袁則感覺自己肋骨起碼被踩斷了三根,喘氣都帶著血腥味。
委屈再一次爬上了白淨的面龐。
在宗門的時候師傅天天和他說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但沒人告訴他會這麽疼啊,除了師傅還沒人能打中他呢。
“老大……”
“不要叫我老大。”楚摘星臉色徹底冷了下來,腳上又多了三分力,成功讓袁則把委屈給憋了回去。
“從現在開始,我問,你答。你最好老實一點,不然我不介意城外亂葬崗多一個墳包。”
袁則冷汗都冒了出來。祖師爺誒,弟子這輩子還沒遇到災劫,頭一回遇到得到就是生死劫,這也太刺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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