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易無瀾將手一揚,周圍傾灑的落葉殘枝便被一陣風輕飄飄托起,棘葉沙沙,青色靈力在她們周圍蕩開。
靈力所過之處,被收拾得乾乾淨淨,一叢雜草都尋不到,直到靈力落下,一襲青色布料輕然落下,鋪在沐言汐腳邊。
漫天月華灑落其上,不遠處的修士已經開始夜晚的打坐修煉。
易無瀾的靈力汩汩而入,沐言汐渾身經脈像是泡在溫泉中似的。
她終於確定,易無瀾的靈力真的能幫助她。又或者說,真有人能幫助她。
可這份欣喜又很快被沐言汐隱匿起來。
易無瀾平日裡冷然拒人於千裡之外,如今專注替她輸靈力時,眉眼跟著柔和了不少,尤其是那雙清逸的桃花眼,狹長而又內斂,在夜色的遮掩下,眸瞳越發深邃,好似能蠱惑人心。
幾縷長發拂過臉頰,沐言汐不耐的一撥,側頭瞧見易無瀾緊抿著唇的模樣,她隨意理了下褶皺的衣領,挑眉笑道:“聊聊?”
易無瀾神色冷淡,不置可否。
沐言汐斟酌許久,在腦子裡換了好幾種開場白都不滿意,最後直接問:“你剛剛答應的事情,是認真的吧?”
易無瀾沒有立刻回答,就這麽偏頭,不動聲色的看她。
沐言汐的另一隻手藏在寬大的袖口中,依稀可見其上的金絲繡蝶,因輕微的動作而微微晃動。
許久未得到回答,沐言汐催促道:“說話啊。”
易無瀾看了眼不遠處的修士,那些目光還若有似無的偏向她們。她搖了搖頭:“你也沒給我反悔的機會。”
沐言汐也察覺到了他人投來的目光,嗓子裡帶出笑,連尾音都是上揚的:“所以你可別被發現我們是假的。”
“要不然我還得再尋一個,顯得我朝三暮四。”
“你會在意名聲?”
“我可在意了。”沐言汐笑容散漫。
“你之前說的情根深種、非卿不可。”易無瀾對上沐言汐的視線,頓了頓,“也是假的?”
夜色愈深,千棘林的歷練要持續好幾個月。夜晚較白日更為不可控,因此,他們極少在夜晚行路。
其他修士一邊打坐,一邊忍不住看向她們,沐言汐索性任由他們打量,淺笑道:“自然是假的。”
說話間,那對狐狸眼含情脈脈,直盯進易無瀾眼眸深處:“但如今在他們眼中,我們是真的,一舉一動都會落入他們眼中。”
易無瀾看似是無奈與她綁在一起,但沐言汐總覺得以易無瀾的性情,若是易無瀾不願意,不像是會將就妥協的。
她不知道易無瀾所圖,也無意刨根問底。與鴉不語所說的‘謀財害命’雖是戲言,但並不妨礙她在言語間敲打易無瀾。
易無瀾輕輕推開沐言汐,指尖凝出靈力準備打坐:“好。”
沐言汐看著她的動作,完全放松下來:“你就這反應?不表示點什麽?”
“我該有何反應?”易無瀾依舊十分平靜,好似這事對她來說就是吃飯睡覺那樣普通。
沐言汐無辜的眨了眨眼,往前湊了湊,呼吸間帶著有似無的溫度,擦過易無瀾修長脖頸,縈繞於耳畔:“他們在看。”
易無瀾淡淡睨了沐言汐一眼,什麽都沒說,閉眼打坐了。
沐言汐斜睨了她一眼,一雙狐眼中滿是撩人的笑意,偏偏神情又有幾分無辜:“逗逗你罷了,我又不吃人,別動啊。”
從側面看,她們好似恩愛的依偎在一起。實際上兩人卻連一根頭髮絲都沒碰在一起。
微風拂過樹影,樹影糅著月色。
沐言汐演完後在一旁打坐調息,靈力消耗又被補充的疲憊漸漸湧上來了,思緒陷入滯緩,易無瀾的側臉在眼前越發模糊,漸漸沉入夢中。
發絲順著脖頸滑落至肩側,歪歪斜斜露出一截漂亮的鎖骨。一隻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加固結界將寒風都擋在了外面。
*
千棘林越靠近林子中心,霧氣越淡,直衝雲霄的巨樹幾乎與天相連,枝繁葉茂,若是設個入口,都能幻化出一方小世界來。
巨樹枝頭上掛著一條條紅綢,底下綴有木牌。風一吹,含著露水的青草氣息撲面而來,木牌搖曳,發出‘噠噠’脆響。
那是往屆弟子來此歷練時留下的。
沐言汐這些時日養成習慣,停下來時,極為自然的擠進白黎初跟易無瀾的中間。
許是次數多了,白黎初的目光也從剛開始的不解,變得越發和善。沐言汐一擠上來,她便故作不經意的往另一側的方向湊:“林師兄,你之前說的軒轅柏就是這個嗎?”
進入千棘林的修士過半已換下剛入林的衣裳,林長修一襲法袍,是最不會出錯的白色。
“正是這一棵,上面所掛的牌子應當是前輩們留下的。羅師弟來前就在我耳朵根念叨多回,師妹也一起吧。”
被點到的羅司年從身後半跳半跑著擠上來,滾邊窄袖下拎著一段紅綢,串了一塊巴掌大的木牌,“我在,我在呢。”
“現在就掛嗎?”
林長修正拿出自己的木牌,白黎初便一把搶了過去,胡亂擦了兩下,指著上面的字道:“師兄這也太不嚴謹了吧,怎麽連名字都刻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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