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言汐看著他們你一眼我一語,忍不住跟易無瀾嘀咕:“看來當初他們倒向曲南宮也是有好處的啊,一個個見了秦連殤多回,不知道經歷了多少事,現在都無需我解釋了。”
她這一回聲音沒避著人,旁邊看熱鬧的花卿予笑了起來,她一臉真誠,眸光卻是冷的:“可不是嘛,諸位仙君深入銜闕,可替我們探到了不少情報哩。”
“花卿予,你這是什麽意思!”八欞宗的扶蠡長老法杖一垂,怒目而視。
花卿予袖袍一揮,輕飄飄化了他的靈力威壓,低頭擺弄手指上的戒指,“我能有什麽意思,諸位仙君敢做還不敢讓人說了?況且我也沒說你們做得不對啊,若非你們入了趟銜闕宗,如今指不定又在魔域做座上賓呢。”
她話說完,還將那枚青玉戒指摘了下來,拉起沐言汐的手套上,目露讚歎:“這戒指配你這身青衣正正好,送你啦。”
就在這時,滄梧宗宗主江承轉身面向沐言汐,拱手道:“從前之事是我利益熏心、執迷不悟,讓帝姬受盡委屈,如今仙門遭逢大難,帝姬與仙尊能不計前嫌再度出手相助,花宗主說得不錯,吾等都該給帝姬一個道歉,還望受我一拜。”
江承並非是做做花架,話剛說完他已經一揖到底,他身後滄梧宗的修士也皆跟著一起。
沐言汐略微意外,她本以為維持表面的平和,有共同的外敵就已經是他們最好的相處狀態,沒想到江承作為一宗之主,竟然能做到這一步。
易無瀾從後面走上來,站在她的身側:“不必勉強。”
沐言汐勾了一下易無瀾的掌心,收回手面向滄梧宗。其實江宗主不必做這些,當時針對她的宗門有那麽多,她也不至於真一個個尋仇。
如今他們已經是同一陣營的人,人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過往之事,她都不再計較。
可江宗主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偏偏站了出來,不僅僅代表滄梧宗,更是逼其他宗門的人也出來道歉。
沐言汐自然得給面子。她走過去托起江承,道:“江宗主和各位都是我的前輩,我所修功法確實與旁人不同,當時又有銜闕宗煽風點火,你們也不過是銜闕宗的局中之人罷了,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其他宗門之人見狀,不管心裡想法如何,也皆隨著滄梧宗出來表態。哪怕沐言汐現在仍修魔氣,哪怕她不足百年便至大乘,哪怕她可能就是易無瀾三千年前的那個道侶。
各大宗門中舉足輕重的修士皆上前來致歉,沐言汐也不再計較對著他們一揖:“算了諸位,你們也不過是一時被蒙蔽。”
說起‘被蒙蔽’,眾人又開始義憤填膺起來,那些原本不願提銜闕宗的人也開始毫無顧忌的大罵起曲南宮,大罵起那些縛靈。
想必這些人在她跟易無瀾離開的這些年裡,在銜闕宗也沒討到什麽好處,也算是對他們曾經想要扳倒凌霄宗的懲罰了。
沐言汐附和他們的話:“曲南宮此次歇戰,是因為他與體內的縛靈魂魄還未完全融合,過度消耗靈力易被奪取身體控制權,但等到他完全融合壓製後,定然還會有一場惡戰等著我們。”
旁邊一名面相粗獷的男修高聲叫罵:“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呸,天道的走狗,真以為能滅了我們所有修士嗎?下一回他敢來,就別想再回去!”
沐言汐等的就是他們這一態度:“這幾日大家好好休養,盡快恢復修為,將縛靈一網打盡。”
德化大師問易無瀾:“是否要再商討一番具體的對策?”
易無瀾搖頭:“人越多便越決不出結果,諸位等通知便好。”
易無瀾這麽說,各宗門宗主不免有些訕然,當即想到那日在千樽鏡中的對話——皆須按照歸墟殿之令來辦。
他們這才想起,從一開始,無論沐言汐告不告訴他們這些事實,他們都沒有第二個選擇。沐言汐卻還是將一切都向他們托出,心下頓時又對沐言汐多了幾分好感。
易無瀾目光掃過眾人,漆黑的眼眸純粹寒冷,聲音清厲:“我知曉諸位之中有曾倒戈向銜闕宗的,亦有至今對我不滿的。但只要今日出現在朝歲城中,我便不會接受你們的二次叛變。”
被這麽一警告,眾人不約而同的挺直背脊、齊齊一凜。清清淡淡的聲音像是一把寒刀,懸在眾人頭頂,令那些不正的心思都不敢再冒頭半分。
至此,今夜的亂局終於收場,眾修士紛紛在城中安歇療傷、恢復修為,沐言汐和易無瀾在風月樓中擇了一處廂房。
恰巧易無瀾被其中一位宗主絆住了身,花卿予理所應當的拖著沐言汐往風月樓走:“上回來風月樓時你跟仙尊還保持著距離,萬佛宗後也一直沒機會找你,快與我說說你們的愛恨情仇啊,你們難不成真如傳言中所說,三千年前就在一處了?”
沐言汐進門後卸下一身的力,整個人歪歪扭扭的趴在桌子上,哪還有方才半點震懾群雄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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