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的天氣,已經熱了起來,好在沒到最熱的時候,院裡有樹,風輕輕掠過,樹葉沙沙作響,錯落的陰影投在地面上,含糊中帶著清晰,平淡裡又有故事。
張秀溪目光柔和,看著樹乾說:“你還記得嗎,你六歲那年,我在午睡,你悄悄從床上起來去爬樹,上去之後自己下不來,在樹上急得大哭。”
夏璟顫了顫眼睫:“記得,後來你就不讓我爬這顆樹了,隔壁阿嬸家的樹矮一點,你給我說,不準自己悄悄爬,得讓你陪著,親自帶我去阿嬸院子裡爬。”
張秀溪笑了一下:“你爬了兩次,你就不喜歡了,因為夏天一到,上面就會有毛毛蟲,你怕被咬,再也不上去了。”
不過夏璟小時候可能真的喜歡動,再大一點,十歲出頭時,又喜歡上了爬山,周圍的大山小山她都去爬過,當時張秀溪身子骨還好,每次都陪著夏璟去,爬完了市裡的,又去爬外省的。
再長幾歲,十四五歲那會兒,又對跳傘蹦極感興趣了,張秀溪玩不了這些,即使玩不了,她也會陪著夏璟去,就在原定等她,還買了照相機給她拍了很多照片。
這些照片她現在還留著,保存得很好,用專門的相冊裝了起來,已經有好幾本了。
從夏璟出生起,到成年的每一個階段,張秀溪都用照片記錄下來,很用心。
夏婉是個不怎麽負責的母親,除了金錢,在夏璟的成長上沒有任何陪伴。
但因為有張秀溪在,夏璟的童年過得很好,夏璟的性格也被培養得很好。
張秀溪對夏璟的陪伴,其實比對夏婉的陪伴還要多,夏婉小時候,張秀溪得工作掙錢養家,那個年代的單親母親各個方面都會面臨很多問題,自然而然沒有很多時間陪伴夏婉。
可以說,夏璟其實是張秀溪一手帶大的孩子,張秀溪參與了她從前的所有事情,讓她幾乎沒有在任何事情上留下遺憾。
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她怎麽可能不了解,即使她老了,夏璟的輕微變化她也是能感受到的。
張秀溪將目光移到夏璟臉上,輕輕歎了一口氣:“夏璟啊。”
就輕輕的一聲呼喚,夏璟意識到張秀溪接下來要說什麽了,也能確定張秀溪其實已經知道了她和霍離雪的關系:“外……”
“你先別說話,讓我說完,”張秀溪放下菜籃子,“樹上有毛毛蟲,你知道不能上去爬了,兩個女孩子在一起,你應該也知道日後會面對很多問題,你還是要喜歡小霍,和小霍在一起嗎。”
“你母親的失敗例子擺在那裡,你還是要義無反顧地走這條路嗎?”
夏璟深呼一口氣,目光堅定:“外婆,我是我,霍離雪是她自己,我和她在一起並不是因為受了誰的影響,我們是有獨立人格的人,僅僅是我遇見了喜歡的人,我想對她好,我想和她在一起,我們沒有開玩笑,也不是貪圖一時的歡樂,你要相信我們。”
“非她不可了嗎?”
“非她不可。”
張秀溪安靜片刻:“那你們準備什麽結婚?”
夏璟:“我們…啊…結婚?”
張秀溪:“不是非她不可了嗎,你不準備和她結婚,夏璟啊你可不能做這種不負責的人,雖然領不到證書,但簡單的儀式還是得辦一辦的。”
夏璟說:“她是老師,儀式還是就不辦了,通知一下好朋友就行了。”
張秀溪覺得有道理:“也是,還是你們考慮得周到,按你們的想法來吧。”
她一邊說話一邊起身,端著菜籃子去了廚房。
留下夏璟在風中凌亂,不是,等等,這是怎麽從出櫃說到結婚的??
外婆這是同意了?
怎麽那麽容易就同意了?
外婆又是什麽時候知道她和霍離雪的事的?
夏璟起身,跟著進屋:“外婆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和霍離雪的事情的?”
張秀溪打開電視,找了一個自己愛看的電視劇:“春節那幾天。”
夏璟:“嗯?我好像沒做什麽,你怎麽看出來的?”
張秀溪無意地看她一眼:“你發燒那天早上,你燒糊塗了,拉著我的手自己說的。”
那日是夏璟向霍離雪表白被拒,發生爭執後,她在院子門口坐了很久,早上回房睡覺時直接燒了起來,燒得厲害。
張秀溪給她喂了藥,怕她溫度退不下來,一直在床邊守著她,還端了熱水進來給她擦身上的汗。
給她擦汗時,張秀溪直接被嚇著了,夏璟的鎖骨往下一點點全是斑斕的痕跡,輕輕掀開衣服看了一眼,身體上也全都是這種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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