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因為很久沒見的原因,忘記了平日裡相處的感覺,所以才緊張?
抱著這樣的心思,葉南枝可算是熬到了周六。約的是下午,葉南枝特意將午飯提前一些,沒到十二點就背著書包,來到了美術教室。
已經許多日沒有進過人的畫室,桌椅上積了薄薄一層灰。葉南枝先打開窗戶透氣,隨後立刻去打了盆清水,將桌椅板凳全部擦拭一遍。
楚然喜歡穿淺色衣服,每次都收拾得一塵不染。想到這,葉南枝決定掏出紙巾,將剛剛的水漬也一並清理乾淨。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鍾表上的指針不停旋轉,楚然還沒來。
葉南枝也不急,索性自己先搜尋一張景物的照片,之後對著圖片,在紙上淺淺勾勒出線稿。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她下意識起身,可來的人,並不是楚然,而是唐沐和劉光。
“唐沐哥哥。”葉南枝眼底閃過一絲失望。
唐沐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清朗和煦:“你在等楚然嗎?”
葉南枝點點頭:“我們約了一點鍾。”每次楚然都會提前半個小時到,想來應該快了。
不等唐沐說話,劉光先是一副訝異的表情:“楚然?她還敢來啊!”
話音未落,唐沐一個眼神,劉光到了嘴邊的話愣是憋了回去。
唐沐轉過頭問葉南枝:“你吃飯了嗎?要不,先去吃點東西吧。你劉光學長要吃肯德基,一起吧,我請客。”
葉南枝搖搖頭,坐下繼續剛剛的線稿。
劉光走到葉南枝旁邊:“小葉,快穿衣服啊,咱倆一塊宰他一頓,讓你唐沐哥哥也放放血?”
“我前段時間胃疼去醫院,醫生說最近不能吃油膩的,你們去吧。”話說到這個份上,葉南枝還是沒有絲毫動搖的意思:“楚學姐馬上就到了,我在這裡等她。”
“你這孩子怎麽死心眼,別等了,她來不了了。”劉光終於忍不住,頂著唐沐製止的眼神,還是一吐為快。
“你的楚然學姐沒告訴你,她因為打人,被學校暫停學籍了嗎?這回事情可鬧大了,人家家長報了警,學校說,警察那邊結果出來之前,暫停她江州大學研究生的身份。”
“小葉你看,我之前就跟你說,楚然這個人不靠譜,以前上中學的時候就帶頭搞校園暴力,這麽多年了,骨子裡的惡習是改不了的,那句話怎麽說來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跟她走得近,小心那天這個白眼狼急眼了,連你一塊咬,到時候,你連跑都來不及!”
隨著劉光的話,葉南枝腦海中傳來陣陣翁鳴,世界似乎跟著旋轉起來。
楚然這段時間不在,是因為……暫停學籍?
後面,葉南枝就聽不清了。劉光的聲音,成了世界上最刺耳、最尖銳的音調。
直至,熟悉的聲線將她扯回現實。
“你是在說我嗎?”楚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門口,純白色的短款羽絨服搭配著利落的長筒靴,整個人看起來清爽乾淨。
與劉光口中那個狼狽的形象截然不同。
“楚然?”對於她的出現,最吃驚的居然是唐沐:“你怎麽會來學校?”
“我為什麽不能來。”楚然抬起眼睫,淡淡的目光看不出分毫情緒:“學校只是說等警察處理結果,警察都沒有定我的罪,你憑什麽管我。”
簡單的一句話,讓唐沐溫潤的面龐上籠上一層尷尬的雲霧,畢竟,剛剛劉光說楚然的那些話的時候,他從未反駁,而是任由劉光一直說下去。
當然,他也有私心。知道楚然曾經的那些事後,唐沐一直後悔把葉南枝交給她。如果能借著這個契機,能將小葉與楚然分開,似乎也是個不錯的結果。
眼下,唐沐只能扮演起和事佬的角色:“楚然,你別在意,劉光他……”
“我說錯了麽!”劉光激動起來:“不論是中學的處分,還是這次,哪件事不是事實?現在人斷了兩根肋骨,躺在醫院,連警察都扯進來,楚然,你以為你還能像上次那樣,輕易被放過嗎!”
楚然並不急,而是難得地勾起唇角:“好啊,那就等著,看警察什麽時候把我帶走。”
接著話鋒一轉:“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去哪,想做什麽,都輪不到你在這裡說三道四。”
劉光落了下風,也懶得再糾纏,隻冷哼一聲,示意唐沐,出去等他。
唐沐回頭看向葉南枝,用眼神問葉南枝,要不要跟他走。
可葉南枝仍舊坐在那,一動不動,見狀,唐沐隻得尷尬地轉過身,路過楚然時,他張了張口,剛想說些什麽,可楚然向前一步,剛好錯過他的肩膀,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門一關,這不大的屋子裡只剩下她們兩個女生。
葉南枝見楚然朝她過來,下意識站起身來。
“楚……學姐——”捏著鉛筆泛白的指尖暴露了對方的緊張,稱呼也回到了最初認識時陌生的狀態。
儼然一副警惕的模樣。
好啊,口口聲聲說,不在意自己的過往,可劉光簡單的幾句話就能將她扯回原點。
一直以來,所見所聞都告訴楚然,眼前的小姑娘和外面那些人雲亦雲的人不同。可現在,楚然心中暗自冷笑,她這是什麽意思?
和劉光那些人站到了一隊?
藏在衣兜裡的手悄悄攥成了拳頭。指尖深陷掌心,留下四道褐色的月牙,楚然清晰地感知到,腦海中的一根弦,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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