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音瑕在安家也為安鏡做過一次,但那日清晨安熙出門早,沒見著。
“躺久了,就想吃點清淡的又有味道的。”安鏡沒解釋太多,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我睡了好幾日,外面…怎麽樣了?”
“你放心,她沒事。”安熙當然清楚自家姐姐最關心的人是誰,“我們去了蔚家的當晚,卡恩就因在老城區私設地下賭莊被華界巡警總局抓捕了,途中還被樵幫的陳東打了一槍,成了瘸子。只是卡恩被工部局保下了,如今華界也奈何不了他。”
簡單講述事件,卻隻字未提他自己在這些事件當中發揮了什麽作用。
“他跟工部局扯上了關系,能指望巡警總局那幫人嗎?早就該殺了他。”安鏡發狠道。
她是愈發地痛恨卡恩了。就不該優柔寡斷,瞻前顧後。
“他是該死。”安熙不再寄望於法規,也不打算再隱瞞了,真相已大白,想要手刃仇人的,何止他和柏楊。
“其實五年前福和飯店爆/炸案不是意外,幕後真凶…就是卡恩。當初他為了殺陳東報私仇,牽連了一眾無辜的人。我留學在外時碰見過他,偶然間聽到他親口承認的。
“柏楊的父親是廚師長,也死於那場爆/炸。
“我們原本想聯手將真相公之於眾後,讓卡恩公開受到製裁,那樣才能大快人心,以告慰亡者在天之靈,也讓他們的家屬親眷得到慰藉。可這件事做起來,遠比我們想象中的要艱難,結果也不盡如人意,還害得幫助過我們的陳康…白白丟了性命。
“姐,我知道你找過強爺,想請他相助,做掉卡恩為我掃清障礙。如今看來,對付非常之人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他沒說的是,堂妹的那位未婚夫就卡恩事件寫了一篇批/判性的文章於昨日進行了發表,後遭遇巡捕房全程追捕,至今下落不明。
而今天,如月所在報社也冒著風險刊登了關於工部局的惡行、巡警局的不作為,以及諸多愛國人士和民眾要求華界處決卡恩的訴求報道後悄然解散了。
滬海大亂。亂的不只是民心,還有政/局。
聽他講話時,安鏡一直低著頭。安熙看不見她的表情,但能看見她放在桌上的右手,手背上每一根青筋都在訴說著心中的憤怒。
“再有機會,我會毫不猶豫一槍斃了他。”安熙表達著立場,伸手抓住安鏡的手,“姐,你一定要聽傅醫生的叮囑,趕快養好身體,我們一起給爸媽還有何廠長報仇。”
他這麽說,是想讓她振作起來。
組織已察覺到危險氣息,昨日向他們下達了撤退的指令。
他也深知自己身份暴露被盯上了,但撤退之前,他必須顧全姐姐的安危。
鋪天蓋地的新聞報道,避無可避。安鏡一旦知曉卡恩是間接殺害父母的真凶,不殺了他,她是不會離開滬海的。
然而滬海已經容不下他們了。
安鏡沒有言語,她用力地握了握安熙的手,起身回了房間。
……
接下來兩日,安鏡當真早起早睡,一日三餐頓頓不落下,該吃的藥也都按時按量服用。
唐韻青帶著小雨來看她,她不僅沒有反駁過唐韻青一句,還破天荒地陪她們母女在同一張床上睡了一晚。
隔日午飯後,安鏡就讓保鏢送唐韻青母女離開。
“乾媽,我不想回去,我喜歡住在莊園,喜歡跟乾媽和媽咪一起住。”小雨抱著安鏡的脖頸不撒手。
“寶貝乖,乾媽還在生病呢,需要很安靜很安靜的環境才能休息好。等乾媽養好了身體,再去接小雨和媽咪,我們在莊園多住些日子,住到過年好不好?”
“好!那乾媽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說著在安鏡左右臉各親了一下。
“小雨就要做姐姐了,答應乾媽,在家不能惹媽咪生氣,要聽媽咪的話,要照顧媽咪,以後也要幫著媽咪照顧弟弟妹妹哦。”
“嗯嗯,我答應乾媽,我會照顧媽咪的。”
“真乖。”安鏡也親親她的臉,一邊把她放進車裡一邊說道,“有了弟弟妹妹,小雨也是乾媽最最最愛的小公主。”
聽著兩人的對話,唐韻青眉頭緊皺。她把安鏡拉到邊上:“你話裡有話,讓我很不安。”
從報紙上看到安鏡和蔚音瑕的關系固然如晴天霹靂給了她狠狠一擊,但得知安鏡昏迷不醒後,安熙也給她講了前因後果,緩了這麽些天,她也緩過來了。
所以直到安鏡醒了她才來。
安鏡想愛什麽人是她的事,蔚音瑕是她的愛人,那自己仍舊是她唯一的知己朋友不是嗎?
“韻青,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瞞你。卡恩,必須死。”
“你要去殺他?”
子女為父母報仇,天經地義,她沒理由阻止,“工部局既然三番五次救他護他,就不會讓他輕易死掉。況且不用想也知道,醫院裡裡外外肯定都是巡捕房的人,說不定他們就是拿卡恩當現成的誘餌,守株待兔,趁此機會除掉那些不服工部局的人。”
“你說的這些,我何嘗不知?可是韻青,不管有多難,這件事我都非做不可。”她不做,就是安熙去做,她不能再讓安熙鋌而走險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出了什麽意外,蔚音瑕呢,她怎麽辦?”
多少人明哲保身,不願也不敢去蹚工部局的渾水自尋死路,偏偏這姐弟倆跟卡恩有著解不了的深仇大恨,一個個非往槍/口上撞。那是九死一生的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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