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得洗一下,臉還是要的,哈哈。我和音瑕妹妹下樓等你。”
安熙轉而看著蔚音瑕,擠眉弄眼,煞有介事,“我姐臉皮薄這面,可不是一般人能有幸瞧見的。音瑕妹妹見笑了,記得替我姐保密。”
在拳頭落下來之前,安熙飛速撤離現場。
蔚音瑕掩唇笑了笑,轉身道:“鏡老板請放心,我什麽都沒看到也沒聽到。”
第4章
食不言寢不語。三人吃飯時,都少有講話,這是富貴人家必不可少的家教禮數。
僅有的話題,便是安熙詢問蔚音瑕的傷,她答得也很簡潔。
蔚音瑕用餐都是小口小口,動作精致得連唇上的口脂都不會沾到的那種。
本來是被小女兒家吃飯的樣子吸引,結果卻盯著人家的紅唇發起了呆,直到筷子夾著的菜掉到了桌上,安鏡才回神。
她局促地放下筷子,裝作咳嗽。
安熙像發現了新奇事般,不放過任何一個能捉弄自家霸.強姐姐的機會:“姐,你怎麽跟個小孩兒似的,吃飯還往桌上掉東西。雖說咱們家豐衣足食吃喝不愁,可你也不能這麽浪費糧食吧。”
安鏡瞪他:“閉嘴。”
晚雲上前來擦拭桌面,安鏡余光瞥向蔚音瑕。她低著頭,但嘴角似乎掛著笑?
丟臉丟大了。安鏡氣得想當場再打安熙一巴掌。
“鏡老板和熙少爺的姐弟感情真令人羨慕。”蔚音瑕見氣氛輕松,又談起了蔚夫人交代的另一事,“家父下月初三的壽宴,還請鏡老板和熙少爺大駕光臨。”
“蔚老板壽宴?”話一出口,安熙就覺察到不對勁了,瞬間感覺周遭溫度降至冰點。
他瞄了眼一旁看不出情緒的安鏡,硬著頭皮打哈哈:“蔚老板大壽,蔚二小姐又親自來請,我們做晚輩的,理應前去賀壽……”
“張媽。”安鏡突然揚聲喊道。安熙話到嘴邊,差點被口水給嗆住。
“哎,來了來了。”張媽在圍裙上擦著手,從廚房出來,“大小姐叫我,是飯菜哪裡有問題嗎?”
“前幾天讓您張羅的事進展如何了?”
“什麽事啊?”張媽一時間沒整明白,順著安鏡眼神的指向,恍然大悟道,“哦哦,瞧我這記性,打聽了。”
“打聽到有幾個?八字都合過了嗎?”
“還沒呢。”
“那就這兩天抓緊合一下,合得來才能一個蘿卜一個坑,嚴絲合縫堵住咱們家熙少爺的嘴。”
“得嘞,明天啊我就去找人算一算。”張媽一臉笑意地點頭應承後,轉身回了廚房,整個過程都沒有刻意去看在座的蔚音瑕。
關於安家和蔚家的利害關系,老李早已跟她說起過。
她和老李一樣,對安鏡是心服口服,無論何事都相信大小姐的決斷。
安熙則一臉困惑,眼睛瞪得老大。左看右看,再聯系到蔚音瑕,總算捋清她們一問一答地在說什麽了。
不禁腹誹,他姐狠起來,竟對小姑娘也這麽不留情面。
可他作為當事人也不好說什麽,此時若他也加入這個話題,不管是拆穿她們的“謀劃”,拒絕她們的“好意”,還是敷衍應和,都只會讓蔚音瑕更難堪。
若他先前隻對蔚音瑕有少許憐惜之心,但今日聽了她對文著的一番獨到見解後,對她又多了幾分讚賞。
左右為難。
“大小姐。”這時,陸誠從外面進來。
他俯身在安鏡耳邊小聲說道:“強爺派人來說,人找到了,問您該怎麽處置。”
安鏡看了看晚雲,拿起筷子,若無其事地繼續夾菜:“兩個選擇,要麽斷胳膊,要麽斷腿,讓他自己選。”
在場的人都聽見了。
蔚音瑕擦嘴的動作一僵,才收拾完桌子的晚雲也頓住了腳步。
“什麽斷胳膊斷腿的,好好的說這個幹嘛?”安熙故作不滿地盯著陸誠,訓斥道,“誠哥你也是的,以後凡是不打緊的小事,都不準在我姐吃飯的時候來稟報。”
“是,下次一定注意。那我去辦了。”
陸誠走後,晚雲轉過身朝著安鏡的背影微微鞠了一躬:“謝謝大小姐。”
“他要再敢來找你麻煩,你也別求情了,我耐心有限,下次會讓他進牢裡蹲一輩子。”
……
飯後,安熙老老實實避嫌。
今晚趁著外人在,三番五次挑戰他姐的底線,惹得她炸了毛,再不避一避,非得被揍一頓不可。
安鏡送蔚音瑕出門:“據我所知,蔚二小姐年芳十九沒錯吧?也不是少不經事的年紀了,明知兩家的立場勢如水火,絕無結親的可能,你何苦一次又一次地自取其辱?”
“……”
“以你的家世,何不尋一個自己真心愛慕的人?”
面對如此直白的譏諷,蔚音瑕難掩羞憤:“婚姻大事,全憑父母之命。”
安鏡見多了盲目隨從的女子,對她們是怒其不爭大過於憐憫,無情拆穿道:“父母之命,就是讓你不惜作踐自己也要千方百計地接近安熙、勾引安熙,即便被安家退了一次婚,顏面掃地仍要緊趕著往上貼,是這樣嗎?”
“鏡老板。”
蔚音瑕的語氣更差了,“這樣的世道下,你以為有幾個女人能遵循自己的想法而活?不是每個女人都像你一樣擁有自主選擇的權利。你三十歲不婚嫁,無人敢置喙,那是因為你有錢有勢有能力站得住腳。普通人家的女兒若二十歲沒找到婆家,就會被左鄰右舍評頭論足指指點點。同為蔚家的女兒,蔚蘭茵被視為掌上明珠,眼見安家有衰敗之勢,父親當即就給她另尋了一門親事。我一個沒了生母又不受寵的庶女,來年春就二十歲了,卻直到今年才被允許走出家門。你目達耳聰,心似明鏡,當真以為我父親這麽做是為了保護我或舍不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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