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姐,那個,後天我和如月約了去看話劇《雷雨》,明天的事咱們爭取明天做完,別耽誤了我看話劇。”
又看上話劇了?
安鏡放慢上樓的腳步,回頭問他:“好看嗎?”
“名作,不會差。”
弟弟是個文化人,再看看自己,書讀得不多,渾身上下都是銅臭味兒。安鏡頭一遭嫌棄自己。
音音和他們年紀相仿,應該也會喜歡他們喜歡的東西吧?
正愁沒合適的理由把人約出來,讓安熙去約,成功率保準百分之百。
“戚家和蔚家走得也不近,這戚如月和蔚音瑕是怎麽認識的?”
傻弟弟對自己即將變作工具人還不自知:“如月跟她在同一個學校念過書,但我聽如月說,蔚二小姐隻念了一年多就沒再去了。”
是了,音音說她去過女子學院,但學院裡教的那些,不如……舞廳……
安鏡對蔚音瑕的心疼又多了幾分。
蔚音瑕和戚如月擁有同樣的年齡,住在同樣的富商家庭,念過同樣的學院,命,卻天壤之別。
“名作,雷雨,那後天我也抽個空,跟你們年輕人一起去圖個新鮮。”
安熙無比驚訝地看著安鏡:“我沒聽錯吧,你還是我姐嗎?我姐可從來不看這些文縐縐的東西,你確定不是去劇院睡覺的?”
安鏡敲了一下安熙腦袋:“兔崽子,你哪兒那麽多廢話!再買兩張票,把蔚家二小姐也約上,麻溜的。”
“約,我約,以你的名義,還是我的名義?”
“你說呢!”
安熙無力反駁:“好,我約。姐姐說得有理,姐姐說什麽都對,我這就去打電話。”
下完樓,安熙後知後覺,扭頭衝樓上吼道:“不對啊姐,你這樣不就是讓我大張旗鼓腳踏兩條船的意思了嗎?”
安鏡也大聲回復道:“婚姻大事不可兒戲,過去種種都翻篇了,你要娶就娶一個喜歡的,溫良賢淑的,可以幫你操持家務的,免得把家裡鬧得雞飛狗跳。”
樓上一席話聽得安熙目瞪口呆。她姐形容的,可不就是蔚音瑕??轉機來得也太快了。
……
蔚家。
蔚音瑕接聽安熙打來的電話時,蔚正清和夫人都在客廳。
掛完電話,蔚正清問道:“安熙約你看戲?”
“嗯。”
“雖然跟安鏡的合作談不成,但跟安熙的聯姻還是可以聯。”蔚正清已經回絕了馬六爺,“他留過學,眼界開闊,思想開放,你明天打扮像樣點,換一換衣著,穿洋裝去赴約。過兩天我再讓夫人帶你去街上各個款式買幾身新的。”
“是。”蔚音瑕在這個家裡的處境,用卑躬屈膝來形容也不為過。
可又能如何呢?她和親人的命被蔚正清拿捏得死死的,沒有回頭路可走,也沒有後悔藥可吃。
她只能硬著頭皮,昧著良心,去做蔚正清讓她做的事。哪怕,違背自己的真實意願。
每一條路,每一個選擇,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有得有失,天上不會無緣無故掉餡餅,更沒有白吃白喝的盛宴。
她一遍遍告誡自己,別做白日夢。
因為夢醒過後,迎接你的將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
劇院大門外,安鏡站的挺直,老遠就在人群中認出了向他們走來的蔚音瑕。
蔚音瑕當然也第一眼就看到了安鏡,內心有種不知名的雀躍。
但她並未表露出來,對身旁的絮兒說道:“就到這裡吧,你和司機先回去。”
絮兒不解:“二小姐,我應該在劇院外等你。”
“不必。”
“可是小姐……”
“我說了不必。”蔚音瑕有些著急,著急去見那個她想念的人。
“哦。那好吧。那您別太晚回來哦,不然又要挨夫人罵了。”絮兒的擔憂不無道理。
因為她伺候的這位二小姐跟她一樣,都經常被夫人罵得體無完膚。
這一日,安鏡穿了一身卡其色的騎馬裝,黑色長靴,頭髮也扎了個小馬尾。蔚音瑕穿了白色荷葉邊襯衣,搭配紅白格子長裙的小洋裝。
兩人站一塊兒,絕配。
“鏡老板,熙少爺,抱歉,讓你們久等了。”蔚音瑕表達歉意。
“沒等多久,你也沒遲到。如月那丫頭比你還晚。”安熙賊兮兮地往邊上走幾步,舉起他新買的相機找好角度後喊道,“姐,音瑕妹妹,兩位大美女看這邊。”
她們的身後,是上海最大最宏麗最有名的明珠劇院。而她們的臉,在夕陽的映照下格外明媚。
安鏡吞咽著口水,很想誇一誇蔚音瑕人美裝美,但又怕顯得自己像個浪蕩子。
她搞不懂緊張個啥。
“鏡老板?”
蔚音瑕面露羞色輕輕喚一聲,她就是喜歡看安鏡被自己迷得魂不守舍又故作鎮定的模樣。
安鏡聽到蔚音瑕的聲音抬頭,兩人目光撞了個正著。
淺淺的笑意在彼此的臉上暈染開來,誰都沒有再講話,就那麽靜靜地望著,羞色和緊張也都一一化開在了對方給予的笑容裡。
現世安穩,歲月靜好。瞬間即永恆。
……
扎著高馬尾的戚如月最後一個到,笑著和安熙擊掌打了招呼。
然後拉著蔚音瑕的手:“音瑕,好久不見,一切都還好吧?你父親的壽宴上,我都沒機會和你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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