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秦唯西得出結論。
“你生氣了。”
“沒有。”
秦唯西抿抿唇,慢吞吞往柏嘉良身旁靠了靠,柏嘉良沒躲,但也沒有管她,只是托著腮,愣愣望著前方。
“對不起。”
“哦。”
秦唯西還想說些什麽,余光卻瞟到了撐著傘匆匆走來的聞人歌,背後下意識繃緊,下一瞬間,炸成了一片小蝙蝠四處亂飛。
當聞人歌爬上屋頂時,只看見一隻圓滾滾的小蝙蝠撲騰著蝠翼和小短腿直往柏嘉良懷裡鑽。
聞人歌唇角提了提,忍不住伸手,揪住了小蝙蝠的後脖頸,將其提溜了出來。
小蝙蝠四肢耷拉下來,小黑豆子一般的眼睛幽怨地望著柏嘉良,似乎是在埋怨她壓根不解開一顆扣子它鑽都鑽不進去。
於是柏嘉良的唇角終於提了提,從聞人歌手中接過了小蝙蝠,放在了自己肩膀上。
小蝙蝠還想往她懷裡鑽,被柏嘉良一根手指按住蝠翼,只能乖巧而哀怨地待在了肩膀上,承受著聞人歌的“和善”注視。
“心情不好?”聞人歌倒也沒持續性關注小蝙蝠,而是坐在了秦唯西方才坐著的地方,和柏嘉良一起望著遠方。
“沒有。”柏嘉良依舊是止口否認,又多問了一句,“您來幹嘛?”
聞人歌舒適地靠在了粗壯的老樹藤上,懶洋洋的。
“賞月。”
柏嘉良:“……”
肩膀上的小蝙蝠委屈地扇了扇蝠翼。
看看吧,你說你剛才是不是很氣人。
“您又在為什麽憂慮?”過了會,柏嘉良輕聲開口。
“這次的黑潮,好像和歷來都不一樣。”聞人歌望著遠方,溫聲說,“不管是半年前泰坦突然全盤壓上的大舉進攻,還是這次亞空間出現的神秘惰性黑潮,都讓我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您覺得是好事還是壞事?”
“難說。”聞人歌輕笑一聲,“看問題要辯證。”
“但……”她頓了頓,“這次黑潮,要做好打一場前所未有的硬仗的打算。”
柏嘉良微微垂下了眸子,唇角又一絲自嘲的微笑。
是啊,前所未有的硬仗。
六族聯盟大多數人都是這麽認為的,而自己也早就被“劇透”了。
秦唯西必將登神。
她看看遠處忙碌的人群。
現在這樣悠閑閑暇的日子,或許已經是從縫隙中偷來的了。
她肩膀驟然一松,和聞人歌一樣,懶懶散散地靠在了樹藤上,呼吸也平緩起來,像是卸掉了什麽天大的包袱。
“我不如您,”她輕笑著,語氣悵然而坦蕩,“我是個隻貪戀自己的自私的家夥罷了。”
聞人歌扭頭看了眼她,又盯住了柏嘉良肩膀上的小蝙蝠。
小蝙蝠卻沒看她,黑豆子般的小眼睛靜靜望著柏嘉良的側顏。
她突然飛了起來,落在了另一邊,眨眼間,秦唯西坐在了柏嘉良另一側,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手心有汗。
柏嘉良慢慢反手握住她冰涼的手,又瞟她一眼,愣了愣,“你拿這個出來幹什麽?”
秦唯西右手上,赫然是一柄小鐮刀,鐮刀末端有一顆血色的寶石。
那是仿製精靈教皇阿忒若普斯神器的小鐮刀,具有一定神器的權柄,甚至能夠讓被兩界之間障壁隔開的神與人進行溝通。
在旅程前期,尤其是在精靈教國時,這柄小鐮刀出現的還挺頻繁的。而到現在,陷入黑潮危機的物質界已經再也無法和神界聯系上了,這柄小鐮刀也就很久沒有登場。
“唔,只是拿出來看看,”秦唯西將其在手中輕拋了幾下,想了想,塞給了柏嘉良,“拿著,給你了。”
柏嘉良一怔,隨後癟了癟唇。
“也是,你拿著很快就沒用了,”她手指輕輕按壓著小鐮刀的刀柄,歎口氣,“秦唯西,很快就能和舊友見面了,開不開心?”
秦唯西常年的“學習”告訴她,這是個需要求生欲的問題,欲言又止之間,柏嘉良又晃了晃小鐮刀,唇角泛起笑,“你是想登神之後讓教皇陛下當個傳話筒麽?”
“你是這樣想的?”秦唯西一怔,隨後抿抿唇,眼眸深處有一絲無奈,“嗯,算是吧。”
柏嘉良狐疑地看她一眼,隻覺得事情好像沒那麽簡單,但又想不出為什麽。
“說起來,你送了我不少東西啊。”柏嘉良想了想,伸手,手腕一翻。
樹屋屋頂頓時多了一堆東西。
有家之劍、夜獸面具、小蝙蝠掛墜,還有被秦唯西視為寶貝的,用來記錄一些亂七八糟見聞的小日記本兒。
“那個,”秦唯西望著那個翻著卷兒記錄了自己和故交好多黑歷史的小日記本,頓時有些慌,“那個能還我嗎?”
“不行,”柏嘉良按住了她的爪子,笑得賤兮兮,“我還沒看過。”
“沒看過?”秦唯西磨起了牙,“你從我這兒搶走了這麽久,還沒看過?”
她視線一轉,瞅見了聞人歌眸中好奇的目光,頓時更加緊張,反手再次按住柏嘉良的爪子,“不許給別人看!”
“好好好,不給。”柏嘉良輕笑起來,先收起了那個小日記本,“等你登神之後再看吧,唔,讓我有點新鮮的東西可以用來思念。”
秦唯西原本微微揚起的唇角頓時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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