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漫青眼皮輕抬看向柏意顏, 出口的語氣有些冷淡:“吃飯了嗎?”
柏意顏稍稍愣了一下,當即搖了搖頭。
葉漫青:“先去洗澡, 我叫客房服務。”
柏意顏低下頭,小聲應了一聲:“好。”
聽罷,葉漫青徑直朝著一旁的座機走去,側身背對著柏意顏站著。一手拿起聽筒貼近耳側,一手撥打著酒店的前台電話。
柏意顏的眼神跟了一路,頓了頓,還是決定先去洗澡。
拍了一整天的戲,又是穿著裡三層外三層的繁複婚服,流了不少汗。柏意顏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的確是洗澡。
當柏意顏洗好澡,並吹乾一頭濕漉漉的長發從浴室出來時,晚餐已經擺上了餐桌。
葉漫青側身坐在餐桌前,單手托著線條明朗的下頜,手肘支在桌沿邊。聽到腳步聲,女人的思緒被拉回現實,伸手衝著柏意顏輕輕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過去。
柏意顏聽話地朝著葉漫青走去。待近了,拉開餐桌對面的椅子,坐下。
倆人都沒有說話,安靜地吃著自個兒面前的牛扒。耳邊,只能偶爾聽到刀叉切割牛扒時發出的聲音,以及細微的咀嚼聲。
另外,還有葉漫青喝酒時那幾不可聞的“咕咚”聲。
葉漫青幾乎沒怎麽動自己面前的這一客牛扒,酒倒是一杯接著一杯的喝。
柏意顏放下手裡的刀叉,淺淺擰著眉心,衝著葉漫青真誠認錯。
“葉老師,對不起,我錯了。”
“……”葉漫青捏著高腳杯的手指兀自一個收緊,掀起冷白眼皮,對上柏意顏滿懷歉意的眸光,“猜到了?”
柏意顏點頭。
葉漫青喝了一口紅酒,悠悠然地說道:“顏顏,你一直都很聰明。”
“可你有時候又不太聰明。”
柏意顏上下掀動了一下眼睫,不太能明白葉漫青這句話的意思,隻好選擇沉默。
葉漫青放下酒杯,轉而衝著柏意顏伸出手,掌心朝上。
“把手給我。”
柏意顏:“……”
葉漫青:“扎針的那隻手。”
柏意顏照做,伸出自個兒的左手放在葉漫青的手上。
兩隻手觸碰到一起的瞬間,手背與掌心間溫度傳遞。
只見,柏意顏的左手食指上赫然出現了兩個針眼,針眼其實很小,然則借著頭頂傾瀉而下的強烈光線,瞧得很清楚。
葉漫青輕斂著眼簾,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柏意顏的左手食指上,這兩個針眼好似扎在了她的心口上一樣。
拍了十余年的戲,葉漫青大大小小受過不少傷。有次小腿骨折,她先是在床上躺了一個月,後面又坐了兩個月的輪椅;還有一次,葉漫青從好幾米高的威亞上摔了下來,人當場昏迷不醒,在醫院的ICU躺了整整一個禮拜才醒過來。腰上的傷留下了後遺症,每當勞累過度就會引起腰疼。
所以,葉漫青並不是一個矯情的人,拍戲受傷在她看來實屬再正常不過的事。可當這事落到柏意顏的身上,葉漫青立馬就變得不淡定了。
更何況,還是柏意顏主動給自己找傷受。如此一來,事情的性質就完全變了。
葉漫青心頭一酸,抬起一雙布滿瀲灩水汽的冷豔眸子,滿眼心疼地看著柏意顏。
“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了表演效果?”
柏意顏不說話,默認了。
葉漫青責怪道:“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柏意顏依舊不作聲:“……”
葉漫青輕輕蹙眉,反問道:“是不是覺得我小題大做。”
柏意顏繼續不吱聲,因為她心裡確實是這樣覺得的。
葉漫青突然正色道:“為了拍戲就做傷害自己的事,這次是用針扎自己。那麽下次呢?你還會做什麽?”
柏意顏唇瓣翕動了一下,不知道要如何解釋:“我……”
葉漫青:“一個演員想要把戲拍好不光要有演技,還要有一副健康的好身體。你看哪個演員是病怏怏的,體力太差根本就適應不了高強度的拍戲……”
“沒錯,拍戲受傷再所難免,可我們要做的是盡可能地避免受傷。”
“顏顏,我說了這麽多,希望你能明白。”
柏意顏鄭重地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聽柏意顏這麽一說,葉漫青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不少,淡淡道:“好好吃飯。”
柏意顏輕聲“嗯”了一聲,收回手,轉而拿起放在盤子上的刀叉。
……
這是倆人從認識到結婚以來,第一次鬧不愉快。
雖然問題看似已經解決了,可葉漫青還是有些不安心。總覺得以柏意顏的性子,即便她認錯態度很好,可當下次再遇到類似的情況時,她還是會這樣做。
葉漫青隻好在心裡說服自己,希望只是她多慮了。
今天臨時改了行程,屬實有些任性了。明天必須得走,因為從明天起要對手上的電影做宣發,並且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裡,要在全國各大一線城市為電影做宣傳,後面還有路演。
葉漫青是女一號,是絕對不能缺席的。
頭頂,突然傳來柏意顏的聲音。
“葉老師,你睡不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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