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漫青趕緊將人給攬進了懷裡,輕聲安慰道:“顏顏,我在。”
“我們緩一緩再進去,好嗎?”
柏意顏不說話,她將臉埋在了葉漫青的胸前。自從接到何阿姨打來的那通電話後,柏意顏就沒再說話。
一路上一句話也沒說。
倆人在門外站了大概兩分鍾左右。
推開房門,當看到躺在床上的薑院長時,柏意顏整個人僵立在了原地,一雙腳好似灌了鉛一樣。眼圈漸漸泛紅,一顆豆大的淚珠搖搖欲墜地掛在長睫上。
頓了頓,柏意顏終是邁出了這沉重的第一步,緩步朝著床邊走去。
待近了,柏意顏“噗通”一聲跪在了床前。
身邊,滿臉淚水的薑樂抬起頭來。愣了愣,薑樂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在了柏意顏的懷裡。
“嗚嗚……嗚嗚……柏姐姐你終於回來了。”
“嗚嗚……我沒有奶奶了。”
柏意顏不作聲,她機械地張開了雙臂,將薑樂緊緊地抱在了懷裡,目光一直注視著躺在床上的薑院長。
薑院長一臉安詳,看上去就像睡著了一樣。老人身上穿著碎花棉襖,裡面套了件灰色的羊毛衫。
這件羊毛衫是柏意顏領到第一個月工資時,給薑院長買的第一件衣服。反季促銷的羊毛衫打折下來比平時便宜不少,可也花了柏意顏半個月的工資。
這是薑院長擁有的第一件羊毛衫,她一直都舍不得穿,羊毛衫就像新的一樣。
都說世事難料,人生無常。隨著年齡的增長,每個人都要經歷生離死別。
柏意顏在二十一歲這年,第一次經歷了生離死別。
***
按照習俗,人去世後要停喪三天,然後再送去殯儀館火化,入土安葬。
守靈三天,柏意顏幾乎沒怎麽合眼,守在棺槨前一句話也不說。
葉漫青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寸步不離。看著柏意顏一臉憔悴卻苦苦硬撐的樣子,葉漫青心疼不已,卻又什麽都做不了。
C市今天的氣溫很低,晚上更是下降到只有兩度。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絲絲夜雨,寒風吹在人臉上像刀子一樣。
凌晨三點,殯儀館的車停在了福利院的大門口。
從屍體火化到骨灰收納進骨灰盒裡,再到入土為安,也就短短幾個小時的功夫。分明幾天前還活生生的一個人,現在就只剩下一捧骨灰。
長眠黃土。
凌晨六點,一行人從殯儀館裡出來。
薑樂抱著遺照走在最前面,柏意顏捧著骨灰盒走在中間,葉漫青攙扶著哭到險些暈厥過去的何阿姨走在後面。
最後面,跟著的是福利院的其他兩位老師。
關於墓地,薑院長在好幾個月前就已經給自己看好了。在得知自己癌細胞擴散後,她便托人看起了墓地。
墓地位於C市的西郊,車程大概一個小時。
雨停了,天蒙蒙亮,空氣中散發著雨後泥土的氣息。陵園的露水很重,大霧彌漫,泥濘小路上雜草叢生。
陵園內,一棵棵翠綠松柏屹立在朦朧白霧中。穿過白霧,一排排整齊的墓碑出現在了大家的面前。
柏意顏抱著骨灰盒來到了墓碑前,低垂著腦袋,一言不發。
道士在一旁念念有詞,做著法事。
等到一系列法事做完後,在道士的指引下,柏意顏將骨灰盒放進了墓地裡。
墓隨之合上。
柏意顏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墓碑上,凝視著墓碑上的那一張黑白遺像,看了許久。
邊上,道士提醒薑樂給逝者點上第一對香燭。
薑樂頂著一雙腫得跟水蜜桃似的眼睛,默默照做。先是點燃了兩根燭,將點燃的香燭插在了墓碑前。隨後,再點燃了三根香。
待到第一對香燭點燃後。借著燭火,柏意顏點燃了手裡的一摞紙錢。
開始燒紙錢。
……
回去的路上,柏意顏安靜地靠在葉漫青的懷裡,倆人一塊兒坐在豪車的後座上。
晨曦透過車窗玻璃折射進來,陽光照在柏意顏沒什麽血色的臉上。兩扇又密又長的濃睫半斂而下,睫毛被陽光鍍上了一層粉末。
柏意顏看了會兒車窗外的風景,終是闔上了一雙困倦的眼睛。她很累,實在是太累了,從來沒這麽累過。
睡了一路,柏意顏這一覺睡得很踏實,沒有做夢。
約莫一小時後,豪車駛進了別墅區,最後在一棟諾曼邸風格的大別墅前停了下來。
車剛一停穩,柏意顏自個兒就醒了過來。
回到家後,柏意顏徑直去到臥室換了身淺色的家居服。
當柏意顏吹乾一頭洗過的長發從浴室出來時,並沒有在臥室看到葉漫青的身影。站在原地頓了頓,她一個轉身出了臥室。
柏意顏剛一踏進一樓客廳,葉漫青也正好端著一碗海鮮粥從中餐廚房裡出來。
“顏顏,你洗好了。”葉漫青突然停下了腳步,衝著柏意顏溫聲說道,“我給你煮了海鮮粥,快來吃。”
“……嗯。”柏意顏眼眶微濕,用鼻音輕聲應了一聲。
柏意顏看在眼裡,深知葉漫青這幾天並沒有休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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