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少了一雙筷子，多了一杯熱牛奶，桌上的冷飯也變成了小慕斯蛋糕。那是她最愛吃的口味。

　　“喝點熱牛奶，省得胃疼。”娜娜永遠記得這些小細節，柳絮的鼻頭微酸，仰頭灌下一口熱牛奶，熱氣熏了眼睛，霧蒙蒙的。

　　“慢點喝。”娜娜遞過來一張紙巾，柳絮不好意思地伸手去接，卻被娜娜躲過去。像無數個過去的瞬間一樣，娜娜抬手幫她擦了擦嘴角。

　　“在同一個地方和同一個人分手兩次，還挺新鮮的。”娜娜彎起唇角，看著就像她們第一次相遇時一樣美麗動人。

　　柳絮緊張地握住娜娜的手，“我不分手！娜娜，我知道錯了！原諒我吧！我們和好好不好？我……”

　　“我會賺更多的錢，讓你過上更好的生活，讓你徹底離開那個地方……”娜娜平靜地把柳絮曾經說過的那些話重複了一遍，機械又殘忍。

　　“可是你心中永遠都有過不去坎不是麽？”

　　“我……”是的，柳絮垂下了頭。

　　“有的時候，我們說愛，只不過是喜歡那種感覺罷了。”

　　“不是的！我是真的愛你！”柳絮瘋狂搖頭，她不是說說而已。可是，她卻傷害了那麽愛她的娜娜。娜娜更殘忍，殘忍到不給她彌補的機會。

　　“可是，我已經死了啊！這下，我們徹底不是一個世界裡的人了~”娜娜調侃道。

　　“我原諒你了！”娜娜認真的說道，“沒有埋怨、也沒有愛、也沒有恨，我可以很平靜的面對你，面對我們曾經的過去。生死面前，一切都是過眼雲煙。”

　　“不，你還恨我！”柳絮哽咽道。她怎麽可能原諒呢？自己做得那麽過分，那麽決絕，她這麽輕易的就原諒了？

　　娜娜搖搖頭，“真的不恨，也不愛。我的原諒讓你不能接受吧，因為你還沉浸在過去無法釋懷的時候，我卻釋懷了。不公平吧？”

　　“我……”柳絮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是啊，她不愛的時候，娜娜還愛著她；可當她回頭了，娜娜卻抽身離開。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不公平，她們的愛一直都不公平。

　　“那天換做是別人，我也會救的。不要介懷了。我原諒你了！”娜娜起身離開。

　　柳絮哪裡肯？她一把抱住了娜娜，“娜娜，別走！”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求你！

　　“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原諒，那就接受我的懲罰吧！”娜娜淡淡道，“懲罰你在這人間煉獄長長久久的活下去。這是對你最好的懲罰，對我最好的禮物。”

　　“再見了！柳絮……”娜娜的聲音飄遠。柳絮的懷抱一空，世界上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娜娜呢？

　　“娜娜！”

　　*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秦北在原有的鋪墊之上講述了這幾天的遭遇，省略了穿書的事實。

　　聽起來比玄學還玄。

　　秦管家摸了摸口袋，戒嚴多年的他有點想抽一口的衝動。“大小姐，有煙嗎？”他記得秦北是吸煙的，這種時候女士煙也可以頂一下。

　　“戒了！吸煙有害健康啊，管家叔叔。”秦北煞有介事地說道。

　　變了！真的變了！像一個陌生人整容成大小姐似的。哎，這也挺好，老爺、夫人都希望大小姐可以學好、成才，不要再跟那些狐朋狗友瞎混在一起。現在，大小姐連煙都戒了，人間作息，穿著正常，還養了寵物，真的長大、懂事了。

　　秦管家把秦北變好這件事歸功在了唐楠的身上，都說家有賢妻丈夫不做橫事。唐楠比秦北年長幾歲，吃過苦也享過福，不受利-欲-誘-惑，不失為大小姐妻子的最佳人選。

　　“金奶奶以前是做什麽的？”秦北對金奶奶很好奇，便詢問道。

　　“得有二十多年前了，當時她可是葉城道上最厲害的人物。外號叫金姑奶奶，狂得很！可惜了……”秦管家長歎一聲，往事不堪回首，那些年的事兒跟戲文裡演的似的，至今都讓人唏噓。

　　“都是過去的老黃歷了，沒啥說的。吃飯吧！”秦管家岔開了話題，秦北也沒用繼續追問下去。

　　多年後，秦北回想起來不禁感慨有些事就是這麽寸，如果當時她追問下去，也許不會走那麽多彎路。

　　唐楠把山藥燉的排骨湯端上了桌，秦北伸手去捏露出湯碗的一塊排骨角卻被唐楠打了手背，委屈巴巴地邊揉著手背邊盯著排骨湯的樣子都被秦管家看在眼裡。

　　他欣慰地點頭，真般配啊！

　　一陣微風襲過，窗欞輕輕飄起。秦北走到窗前擋住了飄在窗外的淡淡的黑影，那黑影衝著她躬了躬身，轉身去遁入輪回了。

　　走吧，下輩子不要再過得這麽辛苦了。

　　看來，柳絮的夢，醒了。

　　秦北關上窗子，回到餐桌前坐下。此時，桌上已經擺好了碗筷，一盆熱騰騰、香噴噴的山藥排骨湯擺在中間，還有兩道好消化的素炒。唐楠正忙著給她們盛米飯。

　　家，似乎就是這樣子的。

　　秦北彎起眉眼，笑著接過唐楠遞過來的米飯，稻米很香、靈氣充足。和她上輩子於萬物之上孤獨地用餐不同，這裡很熱鬧有煙火氣。也許，人們究其一生追求的不過就是這麽簡單的一餐，萬家燈火中有人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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