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吧你老婆,你這會兒居然想著複盤?!我們這裡的相處模式能沒問題嗎,這裡我就純純一個女騙子,我想要把你的錢給卷走,這還要怎麽分析?
簡聆音看著她一臉蠢狗樣,嫌棄道:“學會複盤,才能避免再次犯錯。結緣書這麽好一個複盤工具,我們要好好利用起來,不能浪費了。你要對得起你所承受過的痛苦。”
她學著林眷妖妃時期囂張跋扈的語氣:“懂嗎?蠢貨。”
但是從她的嘴裡說出來,完全並沒有那個囂張跋扈的味道,只剩下一種非常冷清又嚴肅的教導感。老婆凶起來也是老師的那種凶,不是壞人的凶,不會讓人心生恐懼,只會讓人心生崇敬。
林眷點頭,複盤確實很重要,不過對不對得起她所承受過的痛苦倒無所謂,主要是要對得起老婆承受的痛苦。
“這裡你發現沒有,我之所以會把全副身家壓給你,是因為你給我精準畫餅了。”
林眷嗯了一聲:“發現了,你好像特別向往自由的生活。所以我才騙你說,我要把你贖出去,我們一起走鏢,你以後就是鏢師娘子,陌生的地方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你的過往,一切都可以從頭開始。”
“我現在也特別向往,誰不向往詩與遠方啊?我年輕的時候最愛看的就是公路文。”
“你現在也很年輕。”林眷把話題扯回正題,“所以我們複盤到了什麽,學會精準畫餅?”
“不是,你說要帶我浪跡天涯的時候,是真的相信你能給我這樣的生活嗎?”
林眷低頭:“我當時就是喜歡你,腦子一熱,就說了那樣的話。我那麽說是想討好你,因為我知道你想要什麽。可是我不確定我可以讓你過得很開心,跑鏢的生活並不愜意,詩與遠方的背後就是四海為家漂泊無依。”
“我就算給你這樣的生活,你很快也會發現你自己想要的並不是這樣的日子。”
林眷重新代入回當初的景象,簡聆音對她一見傾心,她如何不是對簡聆音見色起意。她走江湖的人,花言巧語慣了,說話根本沒個顧及,誰能想到她隨便畫個餅,簡聆音就立馬全吞了。
簡聆音吸溜了一口西瓜汁,敲了敲桌子:“這裡就是我們的第一道隔閡。”
“我們的相愛從一開始就是建立在甜蜜謊言上的,並且在發展的過程中,你是不是也沒有想過要坦白?”
林眷點頭,簡聆音跟她說:“繼續吧,繼續複盤。”
簡聆音越相信林眷,林眷就越不相信自己,她覺得簡聆音喜歡的也不過是那種自由的幻想,而她只是幻想的載體。所以每當小花魁拉著她美美幻想她們贖身之後的未來,她總覺得全是假的。
她們沒什麽好未來的,外面的世界雖然自由點,也並不比花樓裡更輕松。
但是她不肯說,一則江湖行走,林眷早就把那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陋習爛熟於心了,每次小花魁天真爛漫地跟她說,你覺得對不對的時候,她都不假思索地說,對對對。
“娘子怎麽會說錯呢?”
小花魁眼中仗義恩仇的女俠其實一點也不瀟灑,反而油滑又世故。附和她並不是出於愛情,只是出於習慣。
二則即便是不世故,她也不忍心毀掉小花魁的夢想。小花魁跟她暢想未來的時候,眼睛裡都閃光,她希望小花魁是快樂的,即便這種快樂像泡泡,風一吹全散了。
“卡。”
林眷被震出來,滿臉疑惑地看著簡聆音。
“到這裡你越陷越深了,你明知道給不了,卻又舍不得!再漂亮的泡泡也是泡泡!你應該帶著她直面現實,哪怕是淒風冷雨,懂了嗎?”簡聆音開始引經據典,“魯迅說的好,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你們兩個一個在做白日夢,一個在優柔寡斷做懦夫,怎麽可能幸福?”
林眷猶豫著頂了一句嘴:“誰在熱戀期的時候,舍得潑戀人的冷水啊?”
“你不潑,你有本事不潑也行啊?”簡聆音生氣踹她,“你要是有本事帶著她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你就不用潑啊。沒本事你就得承認自己的局限性,她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拉倒,你別在戀愛裡打腫臉充胖子好嗎?”
“你知道打腫臉充胖子的結局是什麽?”
林眷上課被提問,戀愛差生滿臉痛苦面具:“是什麽?”
“笨死了你真是!”
“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叫你笨蛋老婆了。”
“打腫臉充胖子的結局就是,不在偽裝中爆發,就在偽裝中黑化。”
戀愛大導師簡聆音一字一句:“把這句話給我刻煙吸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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