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眷……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

　　簡聆音盯著小狗吃完罐頭，任由小狗跳進她懷裡搖頭晃腦，一張油嘴弄髒了她的天藍色純棉睡裙。她摸著恢復了精氣神的小狗，仰頭看林眷，眼中是很真誠的關切。

　　“我……”林眷抿嘴不想讓自己的小狗牙暴露得太明顯，她想問你可以一直做我老婆嗎，結果說出口就變成了，“我可以一直做您的家政嗎？”

　　狗狗公主快哭了，她從來沒有這麽卑微過。

　　簡聆音笑出聲：“可以啊，你這不是做的很好嗎？為什麽要擔心這個。”

　　林眷搖搖頭：“我做的不好，我比其他人差遠了。如果我有什麽不好的，你一定要告訴我，不要因為禮貌客氣，就藏在心裡。只要你說，我一定改。”

　　她差點把“老婆別不要我”禿嚕出來了。

　　簡聆音隻當她被同行對比弄得太過焦慮，小孩看起來年紀不大，還不懂調節心態很正常。她初出茅廬的時候也是這樣，看到別人一點好就開始不安，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差勁了，生怕追趕不上時代前進的步伐。

　　“阿眷，人有上進心，不甘於落後是好事。但也不必妄自菲薄，覺得自己毫無優點。你為我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裡，只要你真心對我，我也不會辜負你的付出。”簡聆音這波走心走得有點官方，又笑著問了問小鄰居的英語，“你最近是不是在準備考試？我學習還可以，有什麽不會的，可以來找我。”

　　主動承擔起給家政補習的重任，已經是簡聆音作為一個疲憊社畜，在這個冷漠的人世間能給予的最大關愛了。她說出口之後就開始琢磨以後晚上回家除了養狗還要給孩子看作業，實在是從自由瀟灑的青年社畜生活，一腳邁進了雞飛狗跳的中年社畜生活。

　　真是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想想就累了。

　　“不用了，”林眷很知趣，“聆音已經夠辛苦了。我自己可以。”

　　簡聆音挑了挑眉，松了口氣。阿眷顯然沒有她自己說的那麽笨，起碼對方明白，這家主顧真的很冷漠無情，不能輕信畫餅。

　　簡聆音頭髮吹好了，腦袋暖融融的，催生出一點溫柔的困意。她眯著眼看阿眷把吹風機收起來，又開始收拾她和小狗滿地亂飛的毛發，那姿態十分任勞任怨，村口老黃牛都沒有她那麽勤勤懇懇。

　　冷漠無情小簡總不免感到有點愧疚。她是不是太拒人於千裡之外了？

　　她的感情系統像是一個劣質的電爐子，只有開關兩個檔位，要麽就是扭開熱死，要麽就是關上凍死。原以為接受了幾年社會毒打，已經學會給不同人提供不同檔位的溫暖了。

　　現在看看，給予百分之二十，還是百分之六十友善的考量，都是在外面，回到家裡她就開始習慣性擺爛。她還是從前那個劣質電子爐，明明根本打不著火，卻還冒著虛假的熱意。以為是熱騰騰的水汽，湊上去才發現鍋裡藏著的全是乾冰。

　　她靠著沙發抱枕昏昏沉沉睡過去，忘了家裡還有一個林眷在。

　　只在很深很深的夢境裡感覺有人細細地吻她，吻著吻著就有淚水落在她臉上，像清晨的露水一樣飽滿，順著她的下巴骨碌碌滾下去，像順著一片光滑的草葉。

　　“老婆，第四個熱吻，晚安。”

　　第13章

　　小狗悲傷地親吻完老婆，就給老婆抱到床上掖好被角了。

　　由於意識到追回老婆這件事實在是長路漫漫，林眷也沒有剛開始那麽樂觀了。她親完老婆之後就回自己挑燈夜讀，希望能夠多學點知識擺脫文盲小狗的命運，立志成為老婆成功道路上的好幫手。上輩子老婆支持她南征北戰一統江湖，這輩子小狗支持老婆飛黃騰達富得流油！

　　然後她一邊學習，一邊琢磨如何把孫景寧那小子給踹出太陽系。老婆記不得她，一時被男人迷了眼，這不怪老婆，都怪那些臭男人覬覦老婆的美貌。

　　哼，男人，本公主的老婆也是你能垂涎的嗎？你小子給我等著，我這就扎個小人讓你厄運纏身。小狗把老婆朋友圈裡那個孫景寧的照片打印出來，貼在稻草小人上，惡狠狠下了詛咒。為了讓狗男人自覺遠離老婆，林眷還十分惡毒地增添了附加條件。如果孫景寧敢出現在老婆五百米距離之內，厄運加倍！

　　老婆喜歡誰不重要，她有的是辦法讓這些人通通知難而退。

　　只要老婆還沒結婚生孩子，她就可以從中作梗。林眷不是人，她是真的狗，她對於人類的那些公序良俗，仁義道德，沒有那麽強烈的感受。前朝的劍斬不了本朝的官，人類道德束縛不了一隻金毛狗狗。

　　她不能對老婆巧取豪奪，不代表她會對其他人手下留情。喜歡我老婆，是要付出代價的！

　　林眷齜牙咧嘴地畫完詛咒，把小人丟進了抽屜，然後繼續背單詞，這狗屁鳥語背得她面目更加猙獰。她一隻可愛狗狗為什麽要遭這個罪？然後她想了想老婆書架上的外文原版書籍，再想了想小姨姐說孫景寧那個要搶自己老婆的龜孫托福考了一百一。

　　啊……從前都能跟老婆一起念四書五經，現在為什麽不能為老婆做英語真題呢？如果有兩隻小狗擺在老婆面前，老婆也一定會喜歡勤奮的小狗吧？

　　簡聆音睡得賊香，完全不知道對門鄰居在揣摩她是更喜歡懶狗還是勤奮小狗。她迷迷瞪瞪起床，想起來自己昨晚在客廳就睡著了，所以如果她沒有夢遊的話，就是阿眷把她抱回床上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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