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僅限於吃飯。
“徐小姐,你是覺得我哪裡不行嗎?”那天,對坐的男人這麽問。
哪裡都不行。
這是徐牧風的心裡話。
“可能還是不太合適。”徐牧風用餐紙擦了擦嘴,回答得很委婉。
“你媽媽約了我好久。我想,人都是要慢慢了解的嘛,可以多吃幾次飯,看看感覺。”
“好。”徐牧風沒拒絕,“我工作臨時有事,那今天就這樣好嗎?麻煩你和我媽媽說我們還在互相了解中。”
那男人沒有聽出徐牧風的話外音,滿口答應。
那天,徐牧風從餐廳出來,再也沒有回復過他的微信消息。
後來,蕭卿問過,徐牧風一直說在了解中,在了解中,她也沒有辦法,只能這樣敷衍著。
一周後,左櫻回家,張姨辭職。徐牧風開始頻繁去別墅。
“這陣子有點忙,在沒找到新阿姨之前,我都要照顧我媽。”徐牧風把情況大概和左櫻說了一下。
左櫻表示很理解,而且非常心疼徐牧風。
她們的暑假旅行計劃被打破了,但都沒有怨言,左櫻很成熟,並沒有因為這事和徐牧風鬧脾氣。
也還好,她從來沒鬧過,不然徐牧風不堪重負。
有時候左櫻反而會給徐牧風做一些便當之類的,她知道徐牧風吃飯不準時,就督促她吃。
於是,整個暑假,徐牧風的生活變成了:去蕭卿家——回家——去蕭卿家——回家。
有時候徐牧風覺得自己是個機器人。
找一個可以照顧蕭卿的阿姨,比她想象中難很多,沒人願意接這個爛攤子,給再多錢人家都不乾。
生活,變成了:受苦——被安慰——受苦——被安慰。
徐牧風陪著蕭卿的時候,面對蕭卿陰晴不定的性格,徐牧風如坐針氈。她常常覺得很悶,悶到她覺得自己都快生病了。
但回到家裡,看到左櫻,又被治愈到。
她無法想象,如果生活中沒有左櫻,她會有多難捱。
左櫻從來沒說過那些話,比如:你怎麽不陪陪我,你怎麽天天去你媽媽那裡,類似於這樣的話。
左櫻只會說:你要記得吃飯喔,沒關系的,我其實也很忙,我要忙著準備考試。你別壓力太大,生活會慢慢好起來的。
但暑假快結束前,依舊沒有找到阿姨。
徐牧風實在無路可走,她告訴蕭卿,快開學了,到時候我沒法照顧你,你可能得去醫院住一陣子。
於是,以犧牲自己換來的兩個月的平靜,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了。
是積壓了整個夏季的低氣壓,威力巨大。
那天,蕭卿失控,把玻璃杯扔在徐牧風腳下,玻璃渣碎了一地,她指著徐牧風的鼻子,大聲訓斥:“連你也不要我了!連你也不需要我了!我死了算了!!!”
徐牧風一臉疲態,“你還要我怎樣?我不工作嗎?我不生活嗎?我要每天無時無刻守著你嗎?”
蕭卿置若罔聞,瘋癲癲地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個同性戀!你是個同性戀!你和你姐姐一樣,是個同性戀!!!那個每天給你帶飯的肯定是個女的!我要殺人!我要把她殺了!再把我自己殺了!你才能好好過!你才能是個正常人!”
徐牧風聽了臉色慘白。
她實在不堪重負,最終決定下下策了。
最終,秋天來了。
疲憊了整個夏天的徐牧風,終於把蕭卿送到醫院去了。
就這樣吧。
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好像生活又步入正軌。
每每左櫻問起時,徐牧風都會說:“把她送進去是最好的選擇,沒必要互相折磨。”
左櫻讚同。
開學了,校園裡的綠葉漸漸枯萎了,變成了滿地的黃色蝴蝶。
秋風拂過,冷風鑽進徐牧風的大衣裡,覺得很冷。徐牧風覺得時間過得好快,快得她都沒來得及感受。
操場上,踢足球的,打籃球的,樂此不疲。徐牧風下課之後沿著校道緩緩踱步。
“徐教授!!!”
徐牧風轉身,居然是池靜在叫她。
池靜幾步跑過來,氣喘籲籲的,“能聊一會兒嗎?”
“可以。”
“也沒什麽。”池靜嘟囔:“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下周是左櫻的生日,你別忘了。”
徐牧風沒忘,“我知道。”
池靜松了口氣,“那就好。”
徐牧風思緒遊離了一會兒,又問池靜:“左櫻人緣不錯吧?”
“對啊,她人緣很好的。”池靜不知道徐牧風這麽問是什麽意思,“怎麽了?”
徐牧風說:“她過生日肯定希望熱鬧。但又在想,會不會因為我,她不能請有些人來吃飯了。”
要避嫌之類的。
池靜沒想到徐牧風居然心細到這個地步,能夠想到這一層。
連忙寬慰徐牧風:“哦哦哦,左櫻早就計劃好了,過生日前一天她請我們,正式生日那天,她隻想和你過。所以我才跑來提醒你嘛,怕你忘了她生日。”
徐牧風點點頭。
“你放心吧,左櫻想得很周全的。”
徐牧風非常含蓄地點了點頭,“我懂。”
池靜又很貼心地說:“小櫻說你最近心情不好,她沒說為什麽。不過她還是挺擔心你的,徐教授,你開心一點好嗎?這樣她才能開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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