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風的心忽然被塞得滿滿的,但她不敢輕舉妄動,保險起見,對左櫻揮了個手勢,讓左櫻往前走,在一棵樹背後等她。
談戀愛就像偷l情。
但徐牧風覺得,把左櫻藏得越深越好。
兩人來到樹下,左櫻手裡拿著一個飯盒,小聲說:“給你帶的吃的~”
她說話時在笑,好看的杏眼裡噙著溫和的光芒,裡面裝的是徐牧風最喜歡吃的食物,一下子就被治愈到。
累了一整天,徐牧風終於可以放松一下,她攬過左櫻,靠在左櫻肩膀上,輕輕歎了口氣。
左櫻任由她抱著,還拍拍她的背。
“先別抱~吃東西。”
“要抱。”徐牧風非常依戀地在左櫻側臉蹭了蹭,“我都想回家了。”
“等過一陣阿姨病好一點的時候吧?”左櫻揉了揉徐牧風的頭髮,很心疼,“你好好吃飯,好好照顧她,不要給自己莫名其妙的壓力,我理解你的,你也很辛苦。”
堅強的人不需要安慰,因為一被安慰就會想哭。
徐牧風一整天有無數個瞬間都想哭,但都沒哭,唯獨抱著左櫻,她才有勇氣去哭。
左櫻真好,怎麽就這麽好。
“小櫻,我在想,我媽媽一直這樣下去,怎麽辦......”徐牧風說著說著,肩膀開始顫抖。
擠壓太久的情緒需要出口。
“現在想太多也沒有用,車到山前必有路嘛,你總是想太悲觀,想太長遠了。”左櫻心疼極了,“她總有一天會想明白,或者說,如果她想不明白,你也總會找到解決辦法,只是需要時間。”
徐牧風聽著,開始抱著左櫻哭。
她想,大概某一天是會找到解決辦法的,但她這麽擔憂是為什麽。
左櫻從她懷裡退出來,用食指替她拭淚。
很少見徐牧風哭,一條透明的淚痕從她眼角滑落,整張清冷的面孔看起來非常悲淒。
左櫻看不下去,“來,先吃飯。”
徐牧風搖了搖頭,“不吃。”
“聽話,吃飯。”左櫻打開飯盒,“這可是我給你做的,你都不吃了嘛?”
徐牧風聞到氣味,忽然覺得很香,有了胃口:“吃。”
兩人站在樹下,左櫻拿出杓子喂徐牧風吃,吃了大概一半,徐牧風才說不吃了。
她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半了。
“我叫個專車送你回去。”
左櫻也沒打算久留,“好,你早點休息。”
“再抱一下。”徐牧風戀戀不舍,伸手去抱左櫻。
左櫻非常無奈地配合她,但也享受被徐牧風需要的感覺。
“不許一個人哭了啊。”左櫻在徐牧風側臉吻了一下,“有什麽時候給我發消息好嗎?要哭也要打電話給我哭。”
“嗯。”
“好了,我先走了。”左櫻拿著飯盒往前走。
徐牧風目光黏在她身上,“我把車叫到小區門口。”
“好~”
徐牧風又問了句:“下周跨年,我想個辦法出來。”
左櫻做出很無所謂的表情:“好啊,都可以,你沒時間也可以不過。”
徐牧風目送她。
左櫻回了好幾次頭,揮揮手讓徐牧風趕緊回去。
徐牧風沒動,一直看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
前後半小時,徐牧風覺得時間過得非常快。
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轉身回家。二樓沒什麽動靜,那時蕭卿還在睡。
徐牧風洗漱好躺在床上,不怎麽困,又是一個不眠夜。
*
聽醫生說,蕭卿的情緒陰晴不定的,思緒也是。有時候她像一個小孩兒,有時候又像一個成年女性。
至於是什麽,沒有規律,全憑心情。
徐牧風昨天接她回來的時候,兩人相處還算平靜,那時徐牧風對蕭卿的病情並沒有太大的概念。
第二天醒過來時,蕭卿像是變了一個人,她完全不提徐牧雨的事情了。又變成了另一幅模樣——儼然是那副眼裡母親的形象。
“該醒了。”蕭卿早起坐在梳妝台前,對著剛被吵醒的徐牧風說。
那時徐牧風還沒睡醒,睜開眼整個人非常懵。
蕭卿又說:“你怎麽和我睡一起了?”
徐牧風:“不是你讓我和你一起睡的?”
蕭卿對著鏡子皺了一下眉頭,“我讓你睡的?什麽時候的事?”
是質問的語氣。
徐牧風直起身來,懵了一會兒,意識到她現在是在和一個病人對話,很快清醒過來。蕭卿現在是“二號蕭卿”。
意味著,現在的蕭卿和昨天那個蕭卿不一樣,現在的她,思緒停留在徐牧雨去世之後。
徐牧風還沒來得及說下面的話,蕭卿又開口了:“我記得你上一次來看我是好早之前了,是把我都忘了吧?”她一邊說話,一邊對著鏡子梳頭髮。
她這高高在上的語氣,徐牧風一下子沒了接話的欲望,下床穿鞋,準備去給她拿藥。
“我不吃。”蕭卿對著鏡子,旋開口紅,塗了一下,抿抿唇:“你今天怎麽安排?”
此刻,蕭卿的言語、表情、行為還有面部神態,與昨日的她判若兩人,看起來和普通人一樣。
但徐牧風知道,不是的。
面對蕭卿的問題,徐牧風忽然有些語塞,還沒有處理過這種情況,是和同一張面孔,不同的性格交流,並且沒有任何切換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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