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付朋和梁恆的處分被撤銷了嗎?】
徐牧風說:【我知道。】
她當然知道,處分是她撤銷的。原本錄像是付梁二人的籌碼,最後變成了救命稻草。
他們發誓銷毀視頻,只要不給他們處分。
雖然非常遺憾,但徐牧風為了確保左櫻那邊沒問題,隻想息事寧人,加上她根本沒有精力去處理這件事,最終達成協議。
【嗯,你那邊出什麽事了嗎?】左櫻試探著。
徐牧風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還有4個小時跨年。】
左櫻:【嗯嗯。】
徐牧風:【我們見一面吧。】
左櫻:【好啊!】
徐牧風:【在街中心紀念鍾塔下面好嗎?十二點。】
左櫻:【好啊!!!】
有時候很害怕句子後面有感歎號,那意味著那個人很開心,很興奮,很在意。
大腦能不能自動把標點符號刪掉?
不能。
之後徐牧風沒有回復了。
*
12月31日,晚上10點,下雪了。
蕭卿窩在沙發上喝咖啡,她很久不喝這東西,最近幾天忽然要喝,而且是最苦的那一款。
她喝的時候會抿唇笑,笑得竟然有點像她以前的樣子。有時候徐牧風發愣看著她,思緒飛離。
晚上11點,雪更大了。
徐牧風站起身來,順手拿起外套,那是一件厚厚的黑色呢子大衣。
“我出去了。”
“去哪?”
“去說分手。”徐牧風低頭看了蕭卿一眼,“說了就回來。”
“早點回來。”蕭卿將手裡的咖啡抿了一口。
“你一個人過新年。”徐牧風覷她一眼。
蕭卿笑了一下,“無所謂。”
11點10分,徐牧風推門而出,門前的雪都堆了兩個巴掌厚了。她踩進碎雪裡,鞋子陷了一半進去,簌簌,行走時發出雪簌聲。
邁下台階,黑色的妮子大衣在要比黑夜還深一個度,她的背影纖細,尖瘦的下巴埋在棕灰色的圍巾裡,肌膚有點過於蒼白了,沒有擦過口紅,嘴唇沒什麽血色。
她沒有開車,連開車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她走出去,叫了一輛出租車。
“去紀念鍾塔。”
司機轉過頭看她,笑著說:“美女,那兒人很多啊,都是跨年的,現在快十一點半了,怕是開不進去。”
“開到可以開的地方。”
“好。”
出租車往城中心轉,街邊光影璀璨,中國人的跨年,全世界都是燦爛的金光和耀眼的紅,連天空都被映出彩色。
車子走走停停,徐牧風看著車窗外的世界。
整個世界都在笑。
人真多,人們牽著手聊著天,手裡握著奶茶沿著長長的路踱步。連樹都有人陪,彩燈聯結著它們的枝乾,喜氣洋洋,節日氛圍很濃。
左櫻發來消息:【我到啦。】
徐牧風:【——】她想回復一點什麽,但什麽都沒回復。
司機叨叨:“果然堵車了。”
徐牧風:“——”她想說點什麽,但什麽都沒說。
左櫻繼續發消息:【我在這裡喔,圖片jpg.】
司機繼續叨叨:“美女,前面還有200米不然您下車自己過去,我不是不願意載你啊,我的意思是,這樣等下去不如步行,不然會浪費你很多時間。”
“好。”徐牧風付了錢下車。
外面真冷,她將雙手揣進兜裡,哈裡一口氣在圍巾裡,是熱的,她直直往前走,低著頭,很討厭街邊耀眼的燈光。
200米的距離有春夏秋冬那麽遠。
剛開始她走得很快,漸漸的,放慢腳步。
她在想,如何措辭。
上一次分手她尚可找理由為自己開脫。但今天這次,她連自己都沒辦法釋懷。
不分手?繼續談?
蕭卿昨晚說,你和左櫻還沒有分手吧?給你兩天時間思考了,你不分也行,正好新年了,明年給我收屍。
算了吧。
三天了,別糾結了。
徐牧風覺得自己根本不配爭取愛。
她無法想象和左櫻繼續在一起,將來面對無休止的折磨要怎麽辦。
一旦選擇繼續,她們面對的是持續的小心翼翼,見不得光的戀情,面對的是可能那些假期都要照顧蕭卿,而無法飛到國外去和左櫻見面。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徐牧風很害怕,會不會有一天蕭卿真的去死。
這也不是最重要的,她無法想象蕭卿再發瘋,會做出什麽過激的事。
在決定分手之前,徐牧風也想過,乾脆什麽都不管,讓蕭卿去死好了。她大不了來給她收拾,找個地方給她埋了,這樣她和左櫻還可以繼續在一起。
但光是想想這個可能,徐牧風就無法呼吸了。
她放不下蕭卿。
在蕭卿和左櫻之間,徐牧風選擇了蕭卿,當然,她覺得這也不是選擇,這是一個看似是選擇題的固定答案。
答案永遠都是A,是蕭卿。
如果所謂的偉大的戀愛,往後都要在這種陰霾下闖行,把甜蜜變成挑戰,把自己和對方的未來一起賭,僅僅只是為了所謂的愛,何嘗不是一種不負責和折磨呢?
她覺得折磨她一個人就夠了,真的,夠了,不要再把左櫻也拉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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