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櫻瘦弱的身軀蜷縮在懶人椅上,雙手抱著膝蓋,盯著外面的世界,眼神空茫。
她在想,一個人要花多少時間去徹底忘記另一個人?這是一個容易思考卻不易有答案的問題。
人類習慣自我欺騙,心口不一成為每個受傷者的武器。正面自己的內心是一種挑戰,自尊心作祟,所以往往選擇把自己也騙過去,仿佛那些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左櫻抱著膝,下巴埋在膝蓋上,忽然覺得很悲傷。
這種悲傷就像墨水一樣扎進她的皮膚裡,成了一種情緒紋身,怎麽也擺脫不掉。
為什麽,還是會夢見她?
也不清楚。
好像自認識徐牧風那天開始,這一切就都存在了。
左櫻想著想著,難過著難過著,忽然聽到窗外傳來一陣啜泣聲。
她垂下雙腳,直起身來,豎著耳朵仔細聽,沒錯,是有人在哭。
那哭聲很低,有點低抑,斷斷續續。
大半夜的,聽到女人的哭聲可不是什麽好事,但這個哭聲真的挺慘的,很明顯是來自人類而不是什麽靈異空間的鬼魂。
左櫻又坐了一會兒,靜靜聽她哭,五分鍾了,她居然還在哭。
於是左櫻開始尋找聲源,好像是樓上陽台傳來的。
啊,大半夜的,那個人在哭什麽呢?
左櫻站起身來,走到陽台窗戶前,伸出腦袋,抬頭往上看。
除了一面擋雨牆,什麽都沒看見。
抽抽泣泣,抽抽泣泣。
左櫻覺得自己聽力好得有點兒過分,她還聽到女人眼淚滴落的啪嗒聲。
啊嗚,好可憐喔。
女人又哭了幾分鍾,左櫻聽到她用紙巾擤鼻涕的聲音。
左櫻心想,終於哭完了吧?
結果,沒兩分鍾,那人好像又想到什麽傷心事,又哭了起來。
左櫻於心不忍,覺得同為女性,或許應該安慰一下。
於是她敲了敲窗戶上的玻璃,故意發出聲音。
咚咚——
很奏效,樓上的哭聲一下子消失了,換來一段短暫的沉默。
左櫻小心翼翼問:“你,你好?你還好嗎?”
咚咚——
樓上也敲了兩下,算是回應她。
左櫻見那人不排斥,才又說:“女士,現在是三點了誒,你在哭什麽啊?”
徐牧風瞬間噤聲:“0.0?”
第66章
樓上沉默片刻, 依舊不發一語。
左櫻心想,是不是冒昧了?打擾到人家哭了?
“你還好嗎?”左櫻見她沒打算說話,便問:“好就敲一下, 不好就敲兩下。”
咚咚——
那人敲了兩下, 她說她不好。
“你心情不好?能說話嗎?”
樓上輕輕咳了一下。
徐牧風不是不想說話, 是不敢說,若是左櫻分辨出她的音色來,大概率不會再理她。
“是太傷心不想說話嗎?”左櫻非常善解人意為那人找了個理由。
徐牧風憋不住了,用一種很詭異的腔調回答:“嗯。”
她這個“嗯”, 嗯得非常低柔, 以至於左櫻真的沒分辨出來。
“那你早點休息吧。”左櫻覺得她應該很傷心才這麽哭:“沒什麽過不去的,都會好起來的, 哭太久明天早上起來眼睛腫腫的,不值得。”
徐牧風又很矯揉造作地“嗯”了一聲。
兩人這才結束對話。
這邊, 徐牧風站在陽台, 覺得這一切發生得好夢幻。
她承認,在她們對話之前,她因為那個夢真的很傷心。
但現在, 左櫻三言兩語,心情一下子就回暖不少。
上下樓?凌晨三點?她和左櫻?真是神奇。
之後左櫻隨便安慰了兩句, 兩人便沒交流了,各自回房間睡覺,確實也很晚了,大概三點半,終於成功入眠。
*
難得好眠。
清晨八點, 左櫻睡得迷迷糊糊,卻被門鈴聲吵醒。
她慢吞吞摸起身來, 尋思著Sara這麽早來摁門鈴幹嘛,結果出去開門,發現是外賣員。
“您好女士,您的早餐和花。”
“什麽?”左櫻那時還睡意朦朧,明顯沒反應過來,“什麽花,送錯了吧,我沒點過。”
外賣員看著單子上的備注說:“反正是別人給您點的。”
左櫻接過外賣,那是一束新鮮的百合,清新花香拂面而來,腦袋的確醒了不少。
她打開袋子一看,早餐是一些清淡的粥。備注上有感謝詞:
謝謝你昨晚安慰我:)
是昨晚那個鄰居嗎?
她不提左櫻都忘了,這鄰居還怪用心的,搞這麽客氣幹嘛。
左櫻猶豫了一下,還是收下,尋思著等會兒登門認識一下。
既然這麽有緣,交個朋友也不是不行。
正巧,左櫻也餓了,昨晚沒怎麽吃,這早餐來的非常是時候。
她將外賣拆開,檢查了一下確實沒什麽問題,欣然接受了,開始吃。
是一家口味比較清淡的海鮮粥。
左櫻出國這幾年味口變淡了,居然覺得這粥出奇的好吃。
她一邊吃,尋思著要不要把Sara叫過來一起吃的,但想了想,還是讓她多睡會兒吧。
八點半,左櫻慢悠悠將粥喝了一半,早餐結束,查閱了一下工作消息,最近的也排到十一點,時間沒有很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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