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羨舟卻是像在看一隻炸毛小貓那般看著她,笑得肩頭髮起了顫。好像對於她的威脅一點都不害怕似的。
“說說看,你能使什麽壞?”她問。
薑詩意雙手捧著臉,手指在皮膚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了敲:“你可別覺得我是小白兔,我被惹急了可是會黑化的。”
易羨舟打量著她,還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黑化?怎麽個黑化法?你都乾過些什麽壞事?說說看?”
在她心裡,薑詩意的段位,簡直連個青銅都夠不上。說好聽點兒是特別純真。說難聽點兒就是特別缺心眼兒。
薑詩意夾了一塊帶著濃鬱湯汁的雞肉放到飯上,思考著到底要不要說出自己那蔫壞蔫壞的黑歷史。
她是真的覺得自己有時候壞透了,就總覺得那樣直白地說出來,肯定會嚇著對方,有損自身完美的形象。
但她這人心裡藏不住事兒,最後還是說了:“就比如……小時候我們班上有個男生很討厭,跟我特別不對付。尤其是在有一次我看到他欺負我們班一個女孩子,於是我打了他一耳光後,他就更看我不順眼了。還對我有那個被害妄想症了。我記得,有一次他的書被人給劃花了吧,我也不知道是誰乾的,但他非覺得是我乾的,跑來跟我吵。後來我生氣了,就在課後拿馬克筆把他書給全部塗黑了。怎樣,我是不是很可怕?”
薑詩意當時都沒有想到,自己發起飆來時,竟然可以那麽可怕。
就這?易羨舟本來還以為自己會聽到個什麽非常炸裂的故事,結果……就這?
沒忍住,易羨舟垂眸笑了。
好吧,這種衝動的事情,確實是薑詩意能夠乾出來的事兒。
薑詩意立馬正經臉:“你笑什麽?”
易羨舟歎氣:“薑小姐,你這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啊。這樣一來的話,他不就知道是你乾的了?我猜後面你們應該沒完吧?”
確實是給易羨舟猜中了。
薑詩意摸著耳朵,垂頭喪氣:“是啊,是沒完。他看到自己的書被糟蹋過後,和我打起來了。然後我被班主任逼著寫了一千字檢討書,還被拎著當全班同學面給他道歉了。沒辦法嘛,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氣。”
易羨舟看著她那模樣,無奈地笑:“你可真是,壞也壞得好菜。”
她忽然發現,這個世界上有兩種截然不同的人。一種是幹了一大堆壞事還能自我標榜是個好人的。一種就是薑詩意這種幹了一點壞事就覺得自己不是個好東西的。
也算是挺有意思的一種現象了。
薑詩意忽然捏起拳頭:“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哪兒有。”易羨舟否認。
她怎麽可能瞧不起薑詩意呢?她只是在聽完薑詩意說的話後,越發地覺得這姑娘是真的有點兒過於單純缺心眼了。
這樣的人,真不知道是怎麽順利長大的。讓人想要,好好地保護起來。
“那,”薑詩意凝眉看著她,“換你的話,你怎麽做?難道就這樣忍下去?”
“不會。”易羨舟望進她眼睛,一本正經地說:“我會直接找老師告狀。”
薑詩意愣了愣:“就這麽簡單?”
易羨舟:“嗯。這種事情其實沒有那麽複雜,在我看來不太值得花太多的精力去對付。只要我在理,直接去找老師,那他就會被罵了。再怎麽樣,後面也輪不到我揣著一肚子的氣寫檢討。”
“哦。”薑詩意鼓了下腮幫子。
好吧,她發現 ,自己有時候或許,確實不太夠理智。就會橫衝直撞。最後把一個簡簡單單的事情搞得複雜得要命。
夾了一塊雞咬下一口,薑詩意開始思考起了一個嚴肅的問題。
上帝到底在製造自己和製造易羨舟時做了些什麽?為什麽會折騰出她們兩個這麽截然不同的物種來?
但很奇怪的是,盡管確切地知道了易羨舟心眼子還挺多的,比她遇到的所有人都多。按理說,這樣的人也應該會比她從以前到現在遇到的所有人都更危險才對,她卻好像還是不怎麽怕。
甚至那種想要了解易羨舟的欲望,又變得更深了一點。
完蛋。她難道真屬於吃一塹吃一塹還吃一塹型人格?
吃吃聊聊,約摸過了半個小時,這餐飯終於結束。
兩個人互相到了晚安以後,收拾整理完空掉的外賣盒子,就回了各自的房間。
好巧不巧,雲城忽然一下子就刮起了狂風。
灰黑色的夜裡,樹冠被吹得葉片翻來倒去,如同海浪般此起彼伏地左右搖晃著,竟然在嗚咽的風聲作用下,展現出了一副世界末日將至的景象。
薑詩意剛剛關上窗戶,隨後就又原地站住了腳。
一會兒過去,她眼珠一轉,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轉過身,她急急忙忙地朝著門口那邊走了去。
但剛走到門邊,她又頓住腳步,折過身拉起了床上的一個娃娃。
拍拍娃娃表面上的一些浮毛,薑詩意勒住娃娃的脖子,就一路跑到了易羨舟的門口,衝著門板伸出了纖細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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