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木心走到易羨舟面前:“你回來了啊?”
“嗯。”易羨舟點頭。
易木心仍然沒什麽表情,隻是說了句“那我先進去了”,就從易羨舟旁邊離開,朝著屋子裡頭走了進去。
薑詩意終於忍不住,轉頭望向易羨舟:“這小孩兒是不是有點兒太沒禮貌了?”
易羨舟舒出一口氣,一副不想和易木心計較的樣子:“她就那樣,畢竟是從小嬌慣著長大的,我已經習慣了。”
“我看是基因有問題吧,”薑詩意眉心緊蹙,“我也是從小嬌慣長大的,怎麽就不那樣?還拿鼻孔看人,真當自己是個祖宗了麽?看到你,連句姐都不喊的?”
薑詩意本來還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如外頭那些人說的那麽不堪,直到她見了這小孩兒,才突然意識到,自己那算什麽呀。
她收斂了許久的火氣這會兒又忽然一下子就給蔓延了出來。
易羨舟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提了一句:“我們進去吧。”
“行。”薑詩意抿緊唇,同易羨舟一塊兒朝著那邊走了去。
進門時,易木心已經換好了鞋子,正在問保姆:“我爸媽他們呢?”
保姆笑著:“他們在樓上呢,我這就喊他們下來。”
“哦,那你去吧。”易木心換完鞋,摸出手機垂著腦袋,不知道再跟誰聊天。
就在易羨舟和薑詩意也換好鞋時,樓道那邊傳來了一點動靜。
轉頭一看,一對夫妻剛好從樓上下來。
男人生得高高大大,身材魁梧,五官堅毅得跟用一塊石頭刻出來的似的。女人生得白淨秀氣,穿著淺藍色的內搭和米色的外套,盤著頭髮戴著珍珠項鏈,長得還挺好看。
“心心回來了啊?!”木以萍看到易木心的瞬間,臉上立馬堆滿了笑。
“是啊!”易木心收起手機,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木以萍走到易木心旁邊後,馬上矮下身,輕輕拍了下易木心的臉頰:“哎喲喂,這是瘦了啊?最近在學校是不是沒有吃好啊?叫你回來住吧,你非要跟我倔。”
易木心皺起了眉頭:“瘦了不挺好嗎?我才不想太胖呢。”
同時,旁邊易成天也開了口:“你就穿這麽點兒,難道不會冷嗎?”
易木心又皺起了眉頭:“不會啊,完全不冷,我還沒傻到連冷不冷都不知道的那個程度的!”
……
薑詩意遠遠站在一邊看著那三個人的互動,隻想冷笑。
易木心那還叫瘦啊?看著一米六左右的身高,一百二十斤左右的體重,再怎麽說也是在標準范圍內的吧,怎麽就瘦了?
薑詩意禁不住又轉頭看了眼站在旁邊的易羨舟。
易羨舟今天穿著一件黑色的外套,一如既往肩背筆挺,臉頰瘦削到沒有幾兩肉,加上五官深邃的關系,清冷感越發濃重。
真是無語了,易木心那要是哦對叫瘦,易羨舟這叫什麽?人都快沒了一樣,怎麽不見她們關心一下?
而且,易羨舟和易木心明明都在這兒,他們眼裡卻隻有易木心一個人,多少有點兒過分了吧。
薑詩意忍不住在易羨舟耳邊問:“他們一直這樣偏心的嗎?”
易羨舟轉頭看著她:“好像……也沒什麽問題吧?”
“怎麽就沒問題了?”薑詩意不能理解。
“因為……”易羨舟皺了下眉心,“我本來就是沒人要的孤兒,他們能夠盡心盡力讓我長大,負責我的衣食住行,而且我的第一份工作也是他們提供的,就好像,也挺仁至義盡了,不是嗎?”
薑詩意忽然語塞。這話怎麽聽起來,既有道理又好像全是歪理呢?
真是不知道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絞盡腦汁半天,薑詩意問:“這是他們給你灌輸的麽?”
易羨舟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低聲道:“小時候我喜歡什麽都和木心爭,常常把木心氣哭,他們就說了一些吧。”
有時候是說:你都多大了啊,還和妹妹爭這些,你要不要臉啦?
有時候是說:當年要不是我們領你回來,你現在指不定在哪兒呢,這麽貪心真的不要臉啦?
有時候是說:別人都是滴水恩湧泉報,就你像個不知足的白眼狼,什麽都既要還要,你可真不是個好孩子啊,也太壞了吧。
還有時候呢,也會誇,比如:對嘛,不和妹妹爭,讓著妹妹,寵著妹妹,這才像樣嘛。真乖,隔天帶你去遊樂場玩吧。
……
因為從小就被說得太多了,她漸漸的,就也覺得還挺有道理的。
等到後來長大了,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就被馴化成了這樣乖順的模樣。當易成天和木以萍發現,無論他們平日裡是否會忽略她,她也還是處於一種絕對服從的狀態,無論他們叫她做什麽,她都會去執行,而且,就算不給她特別大的權利,她也會去執行,他們就在潛移默化中,繼續維持著原有的方式來區別對待她和易木心了。
薑詩意剛想說“你是不是被從小PUA長大的啊”,易成天和木以萍已經朝著這邊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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