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槿汐倒是沒有想到,隋子月的思維竟然如此靈活,一下子就把她心裡頭想的東西給猜了個七七八八,讓人產生了一種毫無隱私的感覺。
臉上一熱,葉槿汐將擱在雙腿上的手掐得更緊了:“我哪兒想到那麽多,我就問一下。”
話是這麽說沒錯,她卻還是還是忍不住緊張了一下。
“那你的意思是,你覺得我不行?”隋子月牽著唇角,又問了一句。
葉槿汐忽然有點懵:“哪裡,我也沒說你不行。”
她是真的有點兒跟不上隋子月的思維,簡直就要被隋子月給繞進去了。
隋子月打著方向盤,將車子緩緩停到葉槿汐樓下的一個車位上後,揭開安全帶,拿起一罐啤酒在手裡頭掂了掂,隨後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待葉槿汐走到身旁,隋子月才開了口:“我讀書的時候挺悶,話不多。”
“不多?”對於這個答案,葉槿汐倒是有點兒詫異。
“嗯。”隋子月點頭:“不好意思地說,我讀書的時候,有點兒清高。又悶又清高。”
“這我倒是真沒有想到。”葉槿汐忽然發現,刻板印象確實是有點兒害人。
她見隋子月第一面時,得到的最為直觀的總體印象就是這個人看上去挺花的。一方面是她長得就挺花,另一方面是她言行舉止間給人的感覺也是那個樣子。對於葉槿汐這種從小文靜到大的人而言,衝擊力還挺大。
在她的成長世界中,她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這樣的人。好像也不算是從來都沒有接觸過。從某種角度來看,薑詩意和隋子月還挺像的。
但薑詩意也是她這兩年才認識的。
葉槿汐禁不住想起了一個說法——人在前方軌道快要變更的時候,首先是從身邊的社交環境開始改變,會和以前的自己做一個劃分。
“又悶又清高?”葉槿汐按下電梯的按鈕,轉頭望向她:“說實話,我真有點想象不出來。那是怎樣一種場面?”
“就是不怎麽搭理人。越是小的時候,越是那個樣子。”隋子月想了下:“結果後來長著長著就變了。當然,我還是不太在乎有沒有人喜歡自己。”
隋子月小時候不僅不太愛搭理人,還挺固執的,有種對什麽都不太在乎的感覺。那時候別人形容她,都喜歡用“特立獨行”四個字來套上去。
也正是因為不太在乎,她也不知道別人喜不喜歡自己,反正她不太在意。中途有段時間發現自己人緣一般,可能還是稍微有一點被影響到吧,但影響不大。沒過多久,她就又回到了自己原本那個德行。
葉槿汐看著她的側臉,淺笑了一下:“那我還是挺羨慕你這種心態的。”
其實,隋子月就是她曾經很想要成為的那種人。她也嘗試過去成為那樣子的人,演了好一會兒,演得自己差點兒都記憶錯亂信真了。可惜的是,後來才發現,自己本質上果然是個軟性子的人,終歸是成不了的。
隋子月那是內核穩定,所以才從容,而非虛假的故作冷漠。
“嗯?”隋子月見電梯門打開,先一步走了進去。
葉槿汐邁開腿,說:“我以前還挺希望有人喜歡我,挺想要得到別人認可的。活得特別擰巴,總覺得自己這人不太行。”
電梯門“叮”地一下打開,隋子月捏著啤酒走出去,說:“那是因為你爸媽給你的關心太少了,不是你不行。”
“可能吧,但我現在已經不期待別人的喜歡了。”葉槿汐笑了笑,面對虛空舒出了一口氣:“戀愛對象都不一定會喜歡自己,何況別人。”
她至今不知道她的前任究竟是個什麽樣子的人。她隻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無論自己付出再怎麽多,自己也是不一定就能夠被人喜歡和珍惜的。
看淡了,也就放下了。
“哈,”葉槿汐笑了一聲,“也可能是我太過於固執,太不懂得換位思考了吧,給不到人她想要的。”
“不能這麽說。”隋子月說,“任何事情都是相互的。她要你給到她想要的東西,很正常。但是,她又給到了你你想要的東西麽?既然她也沒有辦法看見你,那,她就沒有資格抱怨你。”
她發現,葉槿汐最大的問題其實還是太過於在乎他人的感受了。在乎到即便自己也是一段不健康關系中的受害者,卻還是會忍不住把許多事情的因攬過來,歸在自己一個人身上。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易羨舟也是這個樣子。
易羨舟也好,葉槿汐也罷,似乎潛意識裡都有一種一定要把事情做到十全十美才能配得上另一半給出的愛那樣的思維。
兩人關系一旦出了問題,不管外在表現如何,實際本質上卻永遠都在自我反思,永遠都在向內歸因。基本上就是在圍繞著對方的需求在那兒打轉。
明明很多事情,大部分時候確實都是雙方一塊兒造成的。尤其是在雙方都不成熟的情況下,一塊兒談戀愛就等於是在攜手製造事故。
好在易羨舟遇到了薑詩意,遇到了一個懂得心疼人的。
她隋子月確實是沒有談過戀愛。但她圍觀過周圍朋友的好幾場虐戀。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觀察久了,她便堅信,只有真的能夠看見,才是真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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