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黎陽將架在鼻梁上頭的眼睛朝著上頭淺淺一推,舔舔下唇,沒再多說什麽,也沒再多看薑詩意一眼,就跟著易羨舟的步子朝著上邊兒走了。
待那兩人陸續上樓, 直到讓人聽不大清動靜以後,薑詩意方才從那種被點穴了似的狀態之中, 慢慢地恢復了過來。
易羨舟剛剛說了什麽?易羨舟接過了黎陽的話,說——她叫薑詩意。
這件事對於薑詩意而言,可以說是無比震驚的。她一直都以為自己和易羨舟大學的時候,肯定是互相不對付的死對頭。
即便她們在因為尋找結婚對象的關系,通過論壇認識並出來一起旅遊後,易羨舟也否認過對薑詩意有惡感這回事,薑詩意卻始終都是處於一種將信將疑的狀態中。
她總會想,易羨舟那時候多半只是因為覺得自己適合和她結婚罷了。覺得她是除了自己以外,找不到其他更符合條件的人了,才故意開啟八面玲瓏技能,說好聽的來穩住自己而已。
薑詩意也確實以那樣子的心態來看了易羨舟好些時間。
誰想到,原來,易羨舟確實是從頭到尾就都沒有討厭過她?她們之間的“硝煙”,確確實實,根本就是由她薑詩意一個人支楞起來的戰場?
甚至,易羨舟不僅不討厭她,還一直默默關注著她?
天知道她那個大學上得有多鬱悶。她就跟被人詛咒了似的,成天不是正在犯小人,就是走在即將要犯小人的路上。
那段時間對她來說,實在是一段過於陰暗的歲月。一方面,她真心相待的人都和她鬧掰了。另一方面,她從來都沒有招惹過的人也都在紛紛對她落井下石。一來二去,她的人生就好像看不見光了,一切都失去了它原本的意義。
她就那樣子從一個愛說愛笑的人,變成了一個愁眉緊鎖烏雲罩頂的人。
當時的她,真的一度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討喜的人,一度以為自己的存在是沒有意思的,一度以為這個世界上除了爸爸媽媽以外,也不會有人喜歡她。
要不是因為那段時間過得比較順遂,遇見什麽都能夠化險為夷,而且還總是能夠在生活中收到一些諸如生日得到小蛋糕一類的小驚喜,她估計自己大概已經得抑鬱症了吧。
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早在她最狼狽的時候,易羨舟就注意到了她。更沒想到的是,那曾經讓她暖到不行的小驚喜,就是易羨舟在暗地裡頭為她製造的。
這給她帶來的震撼力,真的是別提有多大了。
即便這些事情已經過去了許久,薑詩意這會兒想起來,卻還是覺得很溫暖。
原來,她從來都不曾獨自一人前行過。原來,她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不堪。在那漫長到連自己都快要忽略了自己的歲月裡頭,始終有人在默不作聲地替疲憊的她默默地關注著自己。
薑詩意望著樓上的方向,情不自禁地抿緊了唇。隨後她唇角淺淺上翹,掛起了一抹清甜可人的笑。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意識到自己剛剛醃製的肉應該差不多快到時間了。
斂住因為過於眉飛色舞,一刻不停總想上揚的眉梢,薑詩意連忙轉過身回到廚房裡邊兒,將用保鮮膜封存起來的肉從冰箱裡頭小心翼翼地端了出來。
取出一個質感舒適的黑色小鍋放到灶台上,薑詩意開火後將牛肉四面分別煎到變色,以令水分被很好地鎖在裡邊兒,又撕下一片錫紙墊進烤盤裡頭,放入牛肉推進烤箱,小火慢烤了起來。
脫掉烘焙手套,薑詩意洗完手轉過身。就看到黎陽正拿著個文件夾從樓上一聲不吭地往下走著。
見她情況似乎有些不妙,薑詩意好奇地問道:“你怎麽了?看起來好像不是很開心的樣子,被罵了嗎?”
應該是的吧?黎陽跟著易羨舟上去那麽久,總不可能是在上邊兒敘舊吧。她們之間的感情要是真好成了那個樣,黎陽也就不必露出那麽膽怯的模樣來了。
黎陽推推眼鏡,搖搖頭:“人麽,做錯了事本來就是該被說的。”
薑詩意不知道她是做錯了什麽事,只知道她看起來確實是有一些喪氣在身的。
這種時候也不好安慰什麽,薑詩意隻好說:“沒事,人也不可能一直都不出錯的,下次搞好就行了。”
“嗯……”黎陽抿抿唇,衝她輕輕點了下頭,旋即轉身指了指外頭,用依舊沒精打采的模樣說:“那我先走了。”
“好。”薑詩意拿抹布擦了擦手:“你慢走。”
黎陽衝她勉強笑了兩下,就跟三魂七魄丟了兩魂六魄一樣,腳下發飄地出了門去。
薑詩意看著易羨舟手底下員工們那種蔫吧茄子般的模樣,禁不住顫了下。
還好還好,幸虧自己和易羨舟不是上下級關系,她可不想體驗那種在人面前話都不敢多說的感覺,那樣一來,她十有八九會每天都跟易羨舟爆發上下級衝突的吧?
轉過身,薑詩意趁著牛肉烤製的空檔,又從冰箱裡頭取出了些許其他的蔬菜,準備再做幾個簡單的菜品,到時候拿起來一塊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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