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洛念殤明白祝池這個人。
在她還未能獨立於世人時便見過不少天之驕子,他們都有屬於自己的驕傲。
當這份驕傲被超越或被踐踏時,他們往往會扭曲自己的靈魂。
洛念殤見過的,在她未出現時,她的師姐是宗門小輩內最惹眼的人,而當她出現後,師姐的地位一落千丈。
於是在某一天她將不諳世事的洛念殤騙出宗門想要將其推下懸崖,她成功了。
耳畔呼嘯的風混雜著失重的感覺,洛念殤看著師姐猙獰得意的臉離自己越來越遠。
隨後那張臉與身體分離,方欣師尊提著沾血的劍出現在師姐的屍體身後。
而她則落入一個帶著淡淡藥香的懷中,隨後便是月漣師尊欣喜的聲音:“接住了,沒事吧?”
洛念殤搖頭,她仰起小小的臉看著已經成為無頭屍體的師姐,總覺得喘不過氣。
而這樣的人不止一個,在她之後的路上還會遇上很多。
祝池和他們不一樣,明明被自己一巴掌拍飛,當了一百年的笑話,這對於眾星捧月一般的人物打擊是很大的。
但祝池沒有怨恨,反而在某一天出現在她面前,笑著說:“不愧是劍尊大人,我可以常來找您嗎?”
洛念殤閉上眼睛,“即便是到了這個境界,我也有做不到的事。”
白婧雪聽出了她的意思,洛念殤其實是想救人的。
她摸摸狗狗的頭,但沒有得到回應。
這幾天的呂清妍勤奮得有些可怕,一直在修煉,當然現在也是。
白婧雪也是順手,摸完之後她又把手移開,生怕打擾了狗狗修煉。
她看著趴成一團的狗狗笑笑,然後說:“如果我有辦法讓鯨妖複生呢?”
春雪門內有一座水牢,易恬便被關押在這裡,天花板上垂下的鎖鏈扣在易恬的手腕上將其吊起,水蔓延到鼻下。
她渾身上下都是傷口,傷口滲出的血染紅了這水牢中的水,而她閉著雙眼,神智顯然不清明。
寂靜的水牢中突然傳來腳步聲,那腳步聲停了一下,緊接著便是門鎖被打開的聲音。
易恬艱難睜開眼睛,她所在的地方地勢低於地面,像是被人塞進了某個房間的地窖中一樣,因此她睜眼看到的便是某人黑色的鞋面。
她費力抬眼,看到那張居高臨下的臉時嘲諷一笑:“掌門師姐是來看我的慘狀嗎?可惜你看不見。”
祝池輕笑一聲,然後一腳踩在她的頭上將其往水底一壓。
易恬早就被廢了修為,自然用不得斂息之法,如此只能無助晃動手臂掙扎,卻只是激起些許水花而已。
等掙扎消失後祝池又將腳收回,她喚出自己的琴抱著,又怕水花濺在琴上往後退了一步。
她細語輕聲,似與愛人訴說:“你看,我給你報仇了。”
“咳咳咳!”
易恬咳嗽不止,在發現自己沒死之後終於崩潰:“祝池你這個賤人!有本事殺了我!”
關在這整整三天了,祝池將當初她用在那小妖怪身上的刑罰全上了一遍,但失去修為的她只是一介凡人,哪裡能夠撐得住。
每當她覺得自己就要死了的時候祝池就會停下,然後不計代價將她救活,隨後將未完成的刑罰繼續。
死已經變成奢望。
這是她沒有預料到的事情,但又有種別樣的興奮。
你看,這個人也並沒有那麽完美,她狠起來和自己一樣肮髒!
易恬興奮極了,她不斷咒罵著:“你這個賤人!變態!哈哈哈!你背叛了春雪門竟然對我動用私刑!虛偽!哈哈哈哈!”
祝池一撥琴弦,一切聒噪的聲音戛然而止。
“不會說話,舌頭不要也罷。”
祝池仍在笑著,聲音不疾不徐像往常那樣,“你傷我雙眼毀我愛人,現在如此激怒我不過想求一死。”
“不過念在你我師姐妹一場,我怎麽會讓你死,放心,日後還長。”
易恬看著祝池的笑容,那是比她更瘋的癲狂。
她害怕了,可現在的她連罵都罵不出來。
今天的戲已經聽夠了,祝池抱著琴走出了水牢。
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卻暖不進心裡。
她將琴往外抱了抱,讓陽光能更多照在琴身上,最後將頭靠在琴上:“曬太陽了,小呆子。”
突然她感覺到了什麽,抬頭往上,笑著招呼:“劍尊大人,另外兩位是?”
洛念殤看著祝池心裡很不是滋味,她能感覺到對方的精神已經崩潰,只是恨意強撐著軀殼。
歎了一聲,洛念殤介紹道:“白婧雪,荷蓉。”
洛念殤飛身下地:“我尋到一方風水寶地可作墓地使用。”
祝池笑容勉強:“難為劍尊費心。”
鯨妖的屍骨被祝池帶了回來,她雖心有不甘,但也明白有些事早已無可奈何。
小妖怪的屍骨很大,祝池拜托劍尊給她尋一處好地方安葬。
白婧雪今日沒帶狗狗出門,而是帶著荷蓉。
荷蓉待在她的懷裡好奇看著下面兩人交談,她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偏過頭問:“漂亮騙子需要我做什麽?”
白婧雪對漂亮騙子這個詞表示無語,但她糾正了很多次都沒糾正過來,只能放棄。
言談之間,祝池和洛念殤飛身離開,白婧雪趕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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