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婧雪搖搖頭,看著呂清妍將小女孩抱起來。
上山之後就能看到連在一起的墳墓,墓碑多是木刻的,有些墓碑因為年代太久只剩下埋在地裡的那一截,而有些乾脆就沒有了,只有隆起的土包證明著有人在此地長眠。
這些估計是附近那些村民的祖墳,若是富裕人家不會是這樣的。
白婧雪只是看了兩眼就想離開。
“可以停一下嗎?我想去祭拜一下我的奶奶。”
沒想到這個小女孩如此懂事,白婧雪停下腳步將女孩從呂清妍懷裡抱了過來:“好啊,你認得在哪裡?”
女孩點點頭,隨後伸出小手指向不遠處的一個墳墓,從墓土和木碑看來,這座墳的年歲不大。
白婧雪將女孩放下,對方就邁著兩條小短腿跑到了那處,然後摸摸立在墳前的那塊木頭,童真的聲音在山林間回蕩。
“奶奶,妞妞來看你了。”
“妞妞要告狀,爹娘不給我飯吃還打我。”
“嗚嗚嗚。”
眼見著小丫頭又掉眼淚珠子,白婧雪忍不住蹲下擦去小姑娘眼角。
這座墳墓上也長出了很多野草,風一吹草葉輕輕搖動沙沙做響。
小丫頭哭了一會兒吸吸鼻子,她走動兩步去拔墳墓上的野草,可那些草葉太過鋒利,她那麽用力一定會受傷。
白婧雪將她抱了起來,然後又交給身後站著的呂清妍,在懷中重量消失之後,白婧雪蹲下身處理墳上的雜草。
小丫頭看著白婧雪說:“大姐姐原來是好人,花神是壞神。”
這還是她們來到蒼溪聽到的唯一一句本地百姓對花神不敬的話,雖然是通過孩童之口。
看著還沒被汙染的孩子,呂清妍忍不住笑:“為什麽會這麽想呢?”
小丫頭氣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爹娘整日拜她,還拉著我一起,我餓得哭他們也不再管我了。”
小丫頭越說越委屈,“他們不是說神是救我們的嗎?”
呂清妍揉揉她的腦袋,一方面驚訝這孩子思維和表達非常清晰,另一方面她在這裡當了這麽久的過街老鼠,而這些憋屈都是邪神給的,因此聽著有人說邪神壞話那自然不會阻止。
她擺出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對!這是一個壞神!所以我們要打倒壞神!”
這個時候,白婧雪已經拔完了墳上的草,盡管處理得很小心但手掌還是沾了泥土,她看著掌心的泥沉默了一會兒。
倒不是她嬌氣,而是她突然發現自己很久沒有如此髒過。
在大學期間,呂清妍是跟著她回過家的,父母知道她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倒是沒擺什麽臉色,只是她回來了也需要下地乾活。
白婧雪倒不覺得有什麽,拿起鋤頭就要和父親出去挖地,但她從小身體就不好,所以挖幾下就忍不住喘氣。
這時父親就會停下揮舞的鋤頭回頭,用著滿是嫌惡的眼神和語氣:“乾這點活都不行,別人家的女娃都不像你這樣嬌氣。”
然而這一次也不例外,耳邊那些刺耳的話語天上過於灼熱的陽光以及一個麻木的自己,這是過去人生裡她的每一個夏天。
她的反駁只會換來拳腳相加,所以選擇閉嘴,計劃著在畢業之後快點遠離這個家庭。
可這個夏天似乎不太一樣,有人奪過她手裡的鋤頭扔在一邊,然後拉住她的手往外拽。
夏風中,白婧雪抬起頭看到呂清妍生氣的側臉,直到這時她才突然發現,這人是讓學校束手無策的叛逆份子。
白婧雪慌了,她很怕對方衝動,於是將另外一隻手放在對方手腕上,往日平淡的表情終於出現裂痕,泄露出主人的慌亂與祈求。
“清妍,你別衝動。”
發現自己把白婧雪嚇到之後,她將表情一收,又開始嬉皮笑臉起來:“放心啦,我和他打起來的話會受傷吧,到時候婧雪會傷心的。”
白婧雪聽她這麽說才安心,而或許是因為外人在場的原因,白父也沒有做出任何阻攔。
於是呂清妍拉著她在田間小道上奔跑,驚飛了草叢間歇息的螞蚱也驚起了菜園的飛鳥。
白婧雪跑了這麽些距離實在累了,但她沒有喊停,在奔跑的過程中她離家越來越遠,仿佛在此刻她已經逃離。
可身體實在不堪重負,她只能出口喊停:“清妍,我跑不動了。”
於此,呂清妍才停止了自己的奔跑,她轉頭看著白婧雪因為過度而紅的臉蛋,忍不住心疼,於是蹲身拍拍自己的肩膀:“上來吧,我背你。”
這是在村裡,如果呂清妍背著她到處走,不出一天這消息就能被村口情報站的老太們傳回各家。
於是白婧雪退後一步,堅定拒絕:“不要,我們就這樣走吧。”
呂清妍見此也不強求,她重新站起想去拉白婧雪的手,這時她才發現對方掌心有泥土,正好附近是水田,水還挺清澈。
呂清妍隨身帶了紙巾,她從中抽出一張就要往水田裡去。
白婧雪嚇了一跳,大喊一聲:“別動!”
呂清妍停下動作。
白婧雪將她拉開,然後指著這水田邊上那條黑黢黢的小蟲說:“有水蛭。,下邊有口水井,我們去那裡。”
呂清妍好奇看著那一動不動的小蟲,剛才她沒注意手就伸在這蟲子上面,還好白婧雪反應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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