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是很快按住了我的肩膀並且拉開距離,但我也成功地跨坐在她的大腿上,比起背靠著坐窩在她的懷裡讓她能居高臨下地看到我看的書的內容,我果然還是更喜歡面對面摟著她的脖子掛在她身上讓她只能聽見我看書翻頁的聲音。
這是我的特等席,我是絕對不會讓步的。
但望舒此時並不打算和我進行這種物理上的拉扯,她忽然松開雙手,熄滅車燈,腳下一下子把油門踩到了底,我能感覺得出來這輛軍用標配的裝甲車立時就像是離弦之箭那般‘嗖’地一聲往前衝了過去。
我忍不住想: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車子像是野獸那般不受控制,隨時都可能衝破黑暗,讓我們一起騰空墜落或者是撞的頭破血流。
望舒的心跳聲還是那麽平緩,甚至她的呼吸聲都還是一樣的平靜。也是,這十年來,她應該比我見過還要多的生死一瞬。
第71章
“望舒?”我望向望舒,發現她也看著我。
“怎麽了?”
“看著我的眼睛。”
“有什麽嗎?”
“好黑啊,什麽都看不見。”
“這不奇怪。”
“你的眼睛,比黑夜更深邃。”
“……是嗎?”
我撩開她的額發,輕吻她的額頭。
吻從額頭一路到鼻尖,嘴角安靜地落到彼此的嘴唇上。
這個過程中,我把望舒往座位裡面推了一點,膝蓋壓進她的腿間,然後手按在她的腦後,手指深入她黑色柔順的頭髮裡,一點點收緊……配合上細碎的親吻,每次這麽做都會讓我興奮到頭皮發麻。
不知是否是我的幻覺,我能聽到無盡的海浪正在衝刷著沙灘的聲音。如果聽的仔細一點,我甚至還能聽到一些小動物的囈語,以及說棕櫚樹樹葉隨風搖曳的聲響。
此時,我對望舒性格的記憶已遠不如多年前認識她時那麽清晰。
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在他的著作《洛麗塔》中曾說過,視覺記憶分為兩種,一種是你睜著眼睛,在你自己的大腦實驗室裡技術性地製造一個意象;另一種是你閉著眼睛,在眼瞼遮暗的內壁裡,你忽然記憶起的那個物體。
對於書中主角亨伯特來說,前者是阿娜貝爾,後者是洛麗塔。
而對我來說,前者是望舒,後者也是望舒。是的,我睜眼閉眼都是望舒。
車子還在不知死活地往前衝,衝向我難以想象的黑色未來。
我已經忘記了望舒是何時踩下的刹車,我只是發現兩邊的車窗降下,撲面而來的已是滿滿的大海氣息。
“現在只是帶你看,但我以後都會送給你的。”望舒打開車門時,甚至還有帶著銀色星光的海水灌了進來,伴隨著浪花一起閃爍。
望舒開的這輛車其實是可以陸用的潛水艇吧?方向盤其實是船舵啊。潛水艇先生,先前說你是破車真是對不起,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我的口無遮攔。
我們現在正在看不見城市的大海中央,浩瀚無垠的星空正滿綴夜幕。我估計這下面曾經可能有一個小島,但因為海平面上升,將其淹沒了。
我側目看向望舒,卻發現她正在專心致志地看向前方,我並不用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因為億萬星辰既在我們頭頂的這片天空,也在我們腳下的這片海洋,亦在她的眼中,那些來自於遙遠過去的珍貴光芒落在她黑夜般深邃的眼睛中,肆意流淌。
“送給我?”我覺得我不是很懂望舒的意思。
“嗯。”我似乎看見望舒笑了一下,“我想把我所擁有的以及我將擁有的整個世界,全都送給你。”
我忽然想起來高中時總是和望舒討論的那個話題:與世界為敵。
那時候我以為望舒說的世界指的只是我們所生活的地球,或者再大一點,是人類命運共同體。與望舒的養母聊過後,我的想法一直在改變,但現在看來,我想的還是太少,望舒所說的世界也許根本不局限於已知。
望舒說的世界也許是真的‘全世界’。
有些詭譎的氣氛籠罩在我們兩人之間,還是我先開口……在望舒這麽說之後,也理應由我先開口,我盡量讓自己的表情和語氣達成統一,變得嚴肅:“望舒……我有兩個問題要問你。”
“嗯?”
“首先是第一件事。”我豎起一根手指,“這種話你有跟別的女孩子說過嗎?”
“沒有。”
“那我是第一個?”
“嗯。”
對此我很滿意,然後我開始豎起第二根手指問第二個問題:“你為什麽要把你的整個世界送給我啊?”
“因為我愛你。”她毫不猶豫地就這麽說。
從‘愛’這個單字被說出口的時候,我覺得我已經有些聽不懂望舒所說的話了,我搞不懂她為什麽總是能夠那麽輕易地就將這‘三個字’說出口,這已經是她與我短暫相逢的這段時間所說的第二次了。
我說不清是震驚還是不敢置信,只是下意識地問:“你愛我哪裡?”
話一出口,我就意識到這個問題蠢爆了。分析情侶之間交往的理由,是會導致分手幾率上升的。這幾乎算是人類命運共同體人盡皆知的事實:如果對方答上來了,當雙方因為那個理由感情變得冷淡的時候,分手的事就會成為事實,而如果對方沒答上來,雙方就會因為找不到在一起的意義而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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