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用鍋鏟把牛排往鍋裡壓了壓:“那其你知道嗎?人類聯盟像我們這類不斷和植物雜交生下來的人類,不用吃什麽東西,光靠光合作用就能活。”
我則是提醒她翻面:“這可不能算你做飯味道很奇怪的理由。”
望舒斜眼瞪我,我知道她的潛台詞,可是望舒不是人類這種事對我來說,真的沒有她想的那麽重要。對我來說,望舒就是望舒,她是植物也好,還是石頭也罷,我都不在意。
當然,這個前提在於望舒外貌還得是望舒。
她瞪的我心神蕩漾,腿都有點軟。
我轉而看著鍋裡的牛排流口水:“再煎半分鍾就差不多了,我先去切個檸檬調個汁。”
這時望舒面前彈出來一個虛擬智能面板,門外有人,是弗蘭克斯·韋斯特。
望舒還完全沉浸在這次做飯即將要成功的樂趣中,她頭也不回地對我說:“我這會兒走不開,那其你讓他在客廳裡稍微等我一下。”
弗蘭克斯·韋斯特看到我時的眼神有點玩味,等到我說‘她在廚房做飯,請您稍等一下’,他則是一臉‘你在開玩笑嗎?’的表情。
我好像越來越能夠讀懂石頭人的表情了。唔,我真是個小天才。
等我再度進入廚房時,應該說是意料之中的意料之外吧,那塊牛排的半面已經滿是焦炭的樣子了。
望舒跟著我出來時還小聲地抱怨:“菜譜上不是說煎成金紅色會很好吃嗎?我覺得那塊肉還能搶救一下,那其你能不能不要那麽浪費食物?是你說的吧?要對鍋裡的食材負責。哦,韋斯特你來了?你要不要一起吃個飯?那塊肉沒準你嘗起來會覺得味道很不錯……”
“不,我不餓。”弗蘭克斯·韋斯特一下子就明白了前因後果,立即拒絕,然後接著說,“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他說著朝我多看了兩眼,意思很明白,就是讓我走開。
“沒事。”望舒朝我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然後對弗蘭克斯·韋斯特說,“她在這裡不影響。”
但我還是回了廚房,把那塊牛排扔進分類垃圾桶後,我從冰箱裡拿出食材裡打算給自己重新做頓飯。雖然望舒是說不影響,但我還餓著呢,不管他們是聊什麽,我都不想因此餓到我自己的肚子。
烤牛肉、金槍魚、西藍花、玉米粒配蝴蝶面……因為並不知道冰箱中原材料的名稱,我盡量挑選出符合食材印象的部分,計算碳水、蛋白質和蔬菜的比給自己做了一頓飯。
中間我好幾次隱約聽到弗蘭克斯·韋斯特的大喊大叫,真不知道望舒是跟他說什麽了。他們的談話比我想的要早結束,我都來不及把做好的飯菜端出廚房。
“……我不要這個。”望舒把她面前的奶油蘑菇湯推至桌子的中央。
說起來,我記得我讀過的帶有戀愛成分的小說裡,一般像我這種女主角做的飯菜,不管多難吃,對方都會吃的,不僅會吃,還會帶著笑容說好吃,更何況我做的並不難吃,還很好吃呢。
果然,小說裡都是騙人的啊。嗯,我不吃望舒做的焦牛排,那是另外的道理:要是我說著好吃還吃了下去,她肯定會對自己的做飯水平產生過於美好的期望,這就是妨礙她的做飯水平得到進一步的提高啊。
這會要跟望舒講不要挑食,是沒有結果的。
以前她也說她什麽都吃,根本不挑食,可其實,這個人不吃辣的,也不喜歡帶苦味的東西,酸奶不加糖隻加蜂蜜,對於味道比較重的調味品嗤之以鼻,不吃芹菜和胡蘿卜,能吃魔芋但不吃魔芋絲,不吃魚籽但吃魚,不喜歡堅果類的一切……基本上是什麽都不吃的,難伺候的要死。
要說到對付她的方法,也超級簡單。
我很自然地接過她的碗,什麽都不說,舀了一杓就開始喝起來。
人啊,普遍都有這樣一種不太好的心理:自己碗裡已有的不會懂得珍惜,看著別人碗裡自己沒有的就會非常垂涎。
喝了幾口後,我一抬眼,對上她的視線,再把碗推回去,她這回就乖乖的,懂得喝了。
“我們去旅行吧?”望舒喝著湯,音調起伏就像壁爐裡燃燒著的模擬火焰。
“我還以為你軍務繁忙。”
“馬上就不忙了。”望舒挑眉,看我喝完自己的那份後,她直起身,朝我伸出手,“我其實是想嘗一下你用過的杓子。”
不等我仔細思考望舒話裡的‘馬上就不忙了’是什麽意思,我就從望舒這裡得到了答案:她從阿德諾蘭邦艦隊裡辭職了。
“弗蘭克斯·韋斯特作為艦隊司令取得了這場戰爭的勝利,但阿德諾蘭邦艦隊終究不是他的私軍,我也為所欲為太久了。”
望舒是這麽解釋她辭職原因的。
望舒這麽一說我就明白了。論功行賞有個同義詞叫做秋後算帳。為了幫助阿德諾蘭邦取得對於人類聯盟的這場勝利,望舒一定違反了不少阿德諾蘭邦最高統帥部的命令,甚至乾脆就是無視。
這可不是一個合格軍人該做的事。
“我的辭職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大家都會認為這場戰爭之所以會取得勝利是因為韋斯特充分遵循了最高統帥部那個‘出現多少損失也無所謂,今年年內一定要結束戰爭’的愚蠢命令,而人類聯盟剛好是外強中乾的紙老虎,是幸運的偶然。”
鏡子裡,望舒說這話時神色淡淡的,完全看不出什麽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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