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家是帝王暗探出身,一點不比暗衛遜色,她躲得這個就躲不了那個,無助至極。
暗衛捏到把柄,便第一時間報給了文昭。
文昭調兵去拿人時,念音閣才得了信。
為時已晚,念音閣也救不了雲葳,隻好替人先一步圓謊掃清障礙,幫她處理好一年來的一應帳目,囑咐她做好被老老實實拎回京城的準備。
他們能幫的,只有成全雲葳擇選跟誰回去的自由,是秋寧的鐵面暗衛,是心急如焚的寧燁,還是領了聖旨帶兵而來的蕭妧。
雲葳毫不猶豫地選了寧燁。
第52章 回宮
光儀三年元月, 京中張燈結彩,百姓笑語歡歌,叫賣祝福聲不絕於耳,新歲祥和春已至。
城南五十裡的官道上, 一行車馬匆匆, 黃塵四起。
“籲~”
官道對面趕來十余匹快馬, 馬夫忽而勒緊了韁繩, 馬車緩緩停駐。
一身著勁裝的小將翻身下馬,小跑去了馬車邊, 抱拳一禮, 朗聲道:
“寧夫人,末將奉陛下口諭,接雲陽侯入宮, 請您體諒, 將人交給末將。”
馬車內的雲葳悄然垂下羽睫, 一雙小手偷摸捏住了寧燁的袖擺扯著。
寧燁頗為不滿的與人咬耳朵:“你自找的,現在我也救不了你,回去服個軟兒。”
雲葳悻悻的往馬車的一角縮了縮身子, 耷拉著腦袋不言語。
寧燁將頭探出窗外,瞧見來人時,微微扯了唇角:
“竟勞動杜將軍親來了,當真慚愧。小女身子不濟,元月風涼,讓她留在馬車裡吧,您在前引路就是。”
杜淮眸光微轉, 朝著寧燁微微頷首:“也好,”繼而轉身揚手招呼著隨行禁衛上前:“爾等隨行保護寧夫人和小雲侯!”
唰啦啦的甲胄聲自車的四面八方傳來, 不用問,圍攏的定然是鐵桶一般。
馬車中的雲葳鼓著腮幫子,不悅嘀咕:“至於嗎?我又跑不了。”
“整整一年,都不給家裡來個口信。”寧燁憋著一肚子火,點她腦殼:
“你做什麽去了?當真一直在雍州?你和桃枝過日子,吃藥的錢,哪兒來的?你瞞著我可以,陛下那兒你瞞得住?”
“節衣縮食,省吃儉用,打零工討生活…”
“編,接著編!”
寧燁的眸光犀利如刀:“你是等著陛下賞你廷杖呢是吧?”
“坑蒙拐騙。”雲葳破罐子破摔,從袖間拎了一遝子借據抵押出來:
“余杭有處房產,襄州五十畝水田,都押出去了。後來讓桃枝打著舅舅軍中屬官的名號唬人,寫了幾張欠條。您也知道,雍州是寧家的根基,他們不敢不信的。”
寧燁拎著那厚厚的借據,不由得腹誹:雲葳真是個敗家的崽崽!
不但敗家,還敢敗壞定安侯府百年來愛民守正的名聲。
若非心中顧念,多年來對這人有所虧欠,她非得先送雲葳一頓竹筍炒肉絲過過癮。
“一會兒自己入宮去,我不進去了。”
寧燁有些沒好氣,反手把借據還給了雲葳:“該讓陛下好生管管你,自求多福吧。”
聞言,雲葳頃刻垮了臉,本以為跟著寧燁回來可以有個擋箭牌,哪知這擋箭牌撂挑子不幹了。
親娘也不怎麽親!
閣中人不向著她,親娘也不向著她,雲葳當真糊塗了,難道她保命還保錯了?
非要她說出文昭把她“倒掛東南枝”的野蠻行徑,這些人才會信她並非杞人憂天嗎?
不出一個時辰,雲葳就被一眾禁衛“請”下馬車,簇擁著帶去了宣和殿。
文昭端坐主位,一身朱紅刺金的華服灼灼惹眼,狹長鳳眸的眼尾勾著悠然的淺韻。
她手握茶盞,半撐著小幾品茗消遣,忽而外間門前出現了一個姑娘,面容雖熟悉,眉眼卻比從前開闊嫵媚了幾分,再沒了青澀之態。
杏眼渾圓,瞳仁黑亮又靈動,鵝蛋臉許是著了寒,粉撲撲的,水紅的小嘴抿得很嚴實。
文昭瞥見廊下那一抹瘦弱的身影,眉眼彎彎,起身正襟危坐,揚聲揶揄:
“呵,真是稀客,什麽風把雲陽侯給朕吹來了?瀾意,你去瞧瞧,外間的太陽掛在哪邊呢?”
舒瀾意並未真的出去,隻斂眸淡笑:“陛下,時近正午,太陽自是不偏不倚,高掛南天。”
君臣附和的一陣陰陽怪調入耳,雲葳心下惴惴,未敢貿然近前,在廊下規矩的俯身叩首:
“臣雲葳參見陛下,陛下聖躬萬安。”
“瀾意,快把她扶起來,雲陽侯身子病弱,朕受不起她如此大禮。”
文昭鳳眸半覷,指尖摩挲著溫熱的茶盞,幽幽吩咐。
舒瀾意頓覺頭皮發麻,快步走去廊下,伸手攙著雲葳,順勢探身與人低語:
“快起來,進去說些軟話哄著,服軟為上。”
雲葳嘴角抽了抽,文昭跟她來這出,她當真應付不來。
順著舒瀾意的力道站起身來,她抬腳就要往裡走,低垂著眉目思量一會兒的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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