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來去匆匆,可她回來時,臥房門窗緊閉,與她走前大相徑庭。
不必問,定是雲葳爬起來自己關上的。
她猜測,此刻門窗大抵都推不開了。
事實也是如此,約莫雲葳在裡面落了鎖。
時近晌午,意氣風發的文昭自外間歸來,還領回一匹成色上佳的棗紅小馬。
入府不過須臾,她便轉頭吩咐隨侍:
“把這馬打理乾淨,配副上好的鞍鞭,午後有用。叫雲葳來前廳見孤。”
文昭今日心情大好,套出了雲葳的話倒在其次,最主要的,雲葳得了功名,元太后的懿旨便如廢紙。
國朝律例寫得分明,無論男女,身有功名可不入內廷。
雲葳憑一己實力,讓元家與雲相的計謀落空,實乃美事一樁。
見文昭歸來,秋寧殷勤的給人端茶遞水,更衣換妝。
好一番折騰後,過了小半個時辰,文昭卻還沒見到雲葳的影子:“去催催,雲葳磨蹭什麽呢?”
秋寧領命前去,就見桃枝一臉無奈地立在秋風中,神色比隨風飛揚的發絲都凌亂。
“怎麽了?”秋寧頗為詫異的與人搭訕。
“拜你家主子所賜,她連我都拒之門外了。”桃枝轉頭望著緊閉的房門,抱臂長歎。
秋寧眉心一凝,抬腳走去廊下,伸手敲了敲門:
“雲姑娘,殿下叫您去赴宴,給您辦的宴席馬上開了,您先出來。”
秋寧等了半晌,裡頭一星半點的回應都沒有。
她轉眸去瞧桃枝,桃枝無奈地攤了攤手。
秋寧靈機一動,戳破了窗紙,貼著小孔往裡觀瞧,尋覓了一圈都沒找見雲葳的影子,這人八成在屏風後的床榻上。
思及今日文昭在襄州獄的舉動,秋寧撇撇嘴,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歸來時,文昭正立在回廊下吹風,余光瞥見秋寧孤身回來,她不免意外:“人呢?”
“殿下,雲姑娘怕是惱了。”
秋寧心虛地垂眸低語:“婢子叫門許久,她一聲不應。桃枝都被她鎖在了門外,孤零零站在院子裡吹風呢。”
聞聲,文昭柳眉蹙起,瞧著秋寧滿目詫異:
“方才分明害怕的緊,這會兒氣性如此大?再去,就說是孤的命令。若不聽,這幾日就關在房裡,不必吃飯了。”
“殿下?”秋寧不大認同文昭的舉措:“當真要如此說?雲姑娘的脾性,怕是…”
“去說。”
文昭不以為意:“豆大的孩子,還敢抗命不成?文婉都不敢違拗孤的心意,諒雲葳沒這膽子。”
秋寧腹誹,您妹妹和雲葳,那即便都是小豆子,也是一紅豆,一綠豆,絕對不可混為一談。
硬著頭皮去傳了話,不出秋寧所料,雲葳根本無動於衷。
秋寧不過公事公辦,腳步輕快的直接回去尋文昭複命了。
彼時管家已前去找文昭詢問是否開宴,畢竟膳房的菜色都已備好,時辰也差不多,再不開宴,眾人都等急了。
寧燁也被槐夏請了來,此刻正在文昭的書房裡靜坐喝茶。
秋寧立在廊下,一時有些尷尬,沒好意思進去,隻衝著投來探尋視線的文昭搖了搖腦袋。
文昭深感意外,鳳眸轉瞬覷起,食指尖不住的敲擊著身側的扶手,默然良久才輕聲吩咐:
“開宴吧,雲葳今早吹風受了涼,身體不適就不必赴宴了,給人將吃食送去。”
秋寧悄然挑了挑眉梢,自覺主動的接下了這個任務,免得讓旁人發覺文昭扯謊。
“殿下,”聽得文昭說雲葳身子不適,寧燁適時出言:
“此事過去,想必京中也不會揪著雲葳發難。她身體虛弱,非但不能幫襯您,還給您添了不少麻煩。不如讓妾把她領回去,養好身體再給您送來。”
文昭訕笑一聲:“夫人這是覺得,孤府上的人照顧不好她了?”
“妾絕無此意。”
寧燁有些促狹的笑了笑:“妾只是怕她給您添亂,您對雲葳關照良多,妾感激不盡。”
“夫人也去宴席湊個熱鬧吧,孤有些累,就不去了。”文昭半撐著額頭低語,直接趕人。
“妾謝過殿下,既然雲葳身子不便,妾不留了,告辭。”
寧燁溫聲回絕了,她已然察覺,文昭的情緒不太對。
府中宴席上,屬官們大眼瞪小眼,操持宴席的主子沒出現,宴席的主角也沒現身,平白便宜了他們這些不相乾的人,胡吃海喝一頓,當真是新鮮。
寧燁離了府中不久,文昭便坐不住了,起身直奔雲葳的聽竹園。
敢無視她命令的小丫頭,雲葳是頭一號。
也就半個時辰的光景,秋寧來來回回的跑了三趟,晃得桃枝心煩。
等到腳步聲複又響起,桃枝沒好氣的抱怨,“你有完沒完…殿下…”
文昭沉著臉頓住了腳步,視線掃過安放在一旁石桌上的食盒碗碟時,鳳眸中的霜色險些把身前的桃枝給凍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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