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昭轉眸低聲問著秋寧,“都安排妥貼了麽?”
秋寧審慎的點了點頭:“殿下放心。”
聽得這話,文昭探身自房中出來,腰間的金革帶旁挎了一把長劍,步伐生風的走過雲葳的身前:
“帶你去城郊獵場跑馬,桃枝也跟著。”
雲葳有些懵,這算是哄她嗎?
顧不得多想,她拔腿就追了上去,文昭的大長腿走起路來,可真是省時省力。
秋寧在後面瞧著雲葳跟在文昭身後亦步亦趨的模樣,不由得嗔笑了一聲,對著桃枝道:
“你這小主子,有點意思。胡鬧違令的是她,現在上趕著當小尾巴的,還是她。”
桃枝懶得搭理助紂為虐的秋寧,悶頭跟上了雲葳。
行至府門處,早有人給二人牽了馬備好,見正主過來,便主動遞了韁繩。
雲葳掃過嶄新的馬鞍和毛色整潔的小馬,下意識地將探尋的視線投向了文昭。
“賞你中舉的賀禮。”
文昭言簡意賅,翻身上馬的英姿分外瀟灑,“跟緊了。駕…”
桃枝瞧出這馬的品種不凡,且雖說比文昭的馬小了一圈,但個頭也足夠高了。
她走上前去,對著雲葳道:“我扶你上去,小心點兒。”
“我自己可以。”
雲葳犯了倔,推卻了桃枝的好意,大著膽子攥緊韁繩,邁開雙腿爬上了馬背,朝著身側的隨侍道:“馬鞭給我。”
眼見雲葳揮鞭朝文昭追去,桃枝迅捷的打馬緊隨其後,視線一刻也不敢自她身上挪開。
雲葳這是跟文昭較勁呢,可文昭馬術不凡,而她不過是初學的生手,身下又是個從未接觸過的新馬。
文昭聽著身後步步逼近的馬蹄聲,眼底閃過了一絲略帶玩味的笑意,朝著身側的槐夏挑了挑眉。
槐夏可沒有文昭的閑心,隻敷衍地扯了扯嘴角回應,視線四下遊走,戍衛著主子的安全。
雲葳的視線落在身前黃塵裡的那道朱紅背影上,許久都沒有移開。
她一直看不透文昭,覺得此人時而體貼,時而孤傲,時而沉穩老成如雪山幽蓮,時而暴躁急切似仲夏驕陽。
是文昭善變,還是她城府太深?
得了功名,還在一甲,名列前茅,雲葳第一次正視了自己的能力,卻也依舊覺得如墜夢境,有些不真實,甚至是難以置信。
可她不敢歡喜,十三歲中舉的人,百年來也寥寥無幾,太過顯眼不是好事。
“嘿~”槐夏突然出聲,喚回了雲葳遊離的思緒。
“騎馬也能走神?雲姑娘這是要把婢子絆倒看笑話嗎?”
槐夏給人攔了馬,避免了一場兩馬相撞的慘事,笑著與人打趣。
雲葳回過神兒來,訕笑著致歉,“抱歉,初學難免出錯,您見諒。”
方才雲葳兩眼發直,呆愣愣的,槐夏一眼就瞧出她有心事,但也並未多嘴,不過一笑置之。
“獵場寬敞,一會兒你想橫著騎都無妨。”文昭慢悠悠的出言:
“但城中官道狹窄,孤不希望百姓看孤的隨侍人仰馬翻的笑話。”
雲葳扯著自己的馬與文昭錯開了距離,悄咪咪的在心裡又記了一筆:文昭此人太重面皮尊嚴,頗善嘲諷。
一行人奔波了半個時辰,城郊的獵場才映入眼簾。
放眼望去,滿地草色微黃,除卻常綠的灌叢,已經沒有翠色入眼,遠山的紅楓層層掩映,倒是個別樣的景致。
此處獵場並非平地,而是一處尚算平坦的半山腰向陽坡。
襄州境內山石嶙峋,獵場一側便是巍峨的山巒,往遠了瞧去,蜿蜒的江水自獵場下滾滾東流。
“撒歡兒去吧。”文昭轉眸瞥了眼尚算安分的雲葳:
“此處自在,把騎馬徹底學會了去。槐夏,你跟著她。”
雲葳恰巧在頭疼不與文昭呆在一處的借口,此番話音入耳,她乖順的拱手一禮,扯著身下的馬直接掉頭,與文昭背道而馳。
“取弓箭來,孤要打獵。”
文昭的腦子裡裝了好些京中傳回的惱人消息,雲葳的事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她亟需尋些消遣,疏解心頭的壓力與煩悶。
“打獵”二字入耳,雲葳難掩好奇地轉回了自己的小腦袋,歪著頭瞧了好久。
她還沒見過文昭張弓射箭的模樣呢,確切說,她沒見過任何人拉弓的樣子,隻讀過描寫此景的詩文。
“姑娘想看殿下打獵,何不把馬調過來?您這樣扭著脖子不累嗎?”
槐夏樂呵呵的湊弄她,雲葳想看,好像又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一會兒轉頭瞄一眼,實在有趣。
陡然被人說中了心事,雲葳抹不開顏面,索性揮鞭打馬躥出去老遠,眼不見心不煩。
“慢著些!”桃枝在後緊咬,忍不住出言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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