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妃身體好些了?不是一直提醒你,不準折騰你母妃,不準胡鬧嗎?”
“婉兒也是一片孝心,母妃近來篤信佛法,若禮佛誦經能讓她抒懷,也是好事,不是嗎?”
文婉略顯委屈地絞起裙擺:
“就去了一次而已,那日母妃難得開懷,還衝我笑了呢,她多年不曾笑過了。”
“沒怪你。”文昭有些敷衍的回應,心底卻湧起了些許疑竇:
“既出宮來了,在孤府上住些日子,陪著孤解悶兒?”
“求之不得,謝謝長姐!婉兒可想您了,南下都不告訴我,回來再見,您還…算了不說了,您不趕,我就賴著不走啦。”
文婉拉過文昭的胳膊搖來搖去,頗像個粘人精。
文婉的生母,乃是西遼公主,名耶律容安。
今時的西遼雖仍是耶律家掌權,卻不再是耶律容安的至親。
甚或說,是殺她全家的仇敵,不過是昔日耶律皇族的旁支宗親罷了。
作為尋求庇護而嫁入大魏皇庭的女子,這些年來,耶律容安憂鬱病弱,深居簡出,甚少見人,幾乎無甚存在感。
就連唯一的血脈——文婉,也是文昭和齊太后看顧大的,與生母並不親近。
文昭的直覺告訴她,雲景與文婉的相遇,絕非湊巧。
若雲崧與大內的耶律太妃能有聯絡的本事,那這位看似規矩的太妃,她也要好生看顧一番了。
“這小十日,府中京中有何動向?閣中有消息嗎?”
雲葳方踏入自己的臥房,便急切的追著桃枝發問。
“這兒不比襄州,殿下府宅規矩森嚴,婢子連她的院牆都摸不到。”
桃枝悵然一歎:“消息自也聽不到的。三日前婢子試圖尋個由頭出府,被殿下婉拒了,所以凡事只能靠姑娘聰明的小腦瓜了。”
“兩眼一抹黑唄。”雲葳俏皮地翻了個白眼,絲毫不掩蓋慵懶話音裡的嫌棄。
“過來沐浴。”桃枝直接無視她的嘲諷,將籃中的花瓣粗暴的傾瀉入木桶。
“外面去等。”
雲葳冒壞,一把將桃枝推去了門外,飛速合攏了房門,這才“噗通”一聲,跳入了溫熱的沐湯。
待到雲葳收拾齊整,往府中正殿去尋文昭時,已過去了大半個時辰。
文昭早已著人備好了佳肴:“就等你了,入座吧。”
宴席間還有幾個旁的姑娘,雲葳並不認識,瞧著好似都比她年長。
見文昭無意引見,她便隻朝著文昭微微欠身,由婢子引去了自己的位置。
方落坐,外間便有仆役通傳:“殿下,府外雲老夫人求見。”
雲葳聞言,頃刻瞪大了圓圓的杏眼,廣袖裡藏著的一雙手緊緊握在了一處。
文昭的神色劃過些微的怔愣,卻並未回絕,“請進來。”
雲葳愈發詫異,不安的絞著發顫的手指,不待這人進門,便朝著文昭拱手道:
“殿下,臣有些頭暈,可否…”
“見一面無妨,這是孤的府宅,無需害怕。”文昭不等她說完,先行出言安撫。
話音方落,侍從已然引著一鬢發皆白的老婦人入內。
“老身參見殿下、小殿下。”
雲老夫人微微欠身,禮數未曾周到,文昭便出言,聽著甚是熱情:
“老夫人快免禮,您請上座。”
“見過姨祖母。”席間一身著紅衣錦袍的小姑娘突然起身,話音甜美地朝著雲老夫人見禮。
雲老夫人隻微微頷首,面容清冷無甚表情。
即便文昭表現得很是謙和,老夫人也只是依從她的安排,在上首落了坐,並無肉眼可見的喜色。
“老身不請自來,叨擾諸位了。”雲老夫人的話音略顯滄桑:
“說來慚愧,席間坐著老身的孫女,老身還從未見過。聽聞她自科場歸來,身為長輩,當有所表示,卻晚了殿下一步,是以隻得厚顏無恥的來湊熱鬧了。”
“雲葳,”文昭見雲葳無動於衷,便出言提點:“這是累著了?快來見過老夫人。”
“臣身體不適,求殿下恕罪。請諸位見諒,雲葳失禮,先行告退。”
雲葳不知文昭是何用意,但這個場面裡演戲,她厭惡透頂,並不想就范。
她不等文昭回應,抬腳轉身就走。
雲老夫人的眸子頃刻眯起,端詳她背影的眸光隱隱透著危險。
“老身攪擾諸位雅興了。”她的話音卻沉穩如常,正色打量著文昭:
“既如此,老身隨她去瞧瞧可否?”
“殿下,臣去瞧瞧吧,她方才氣色不好跟您做請,約莫就是難受的緊。姨祖母才落座,莫折騰了。”
蕭妧眸光一轉便計上心來,出言給眾人解圍。
“臣也一道去,正好與雲姑娘認識一二。”舒瀾意見蕭妧離席,便也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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