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宜雖不肯入仕大魏, 但她身居相位數載,手下有些勢力是情理之中。”
文昭溫聲解釋:“孤隻為確認,雲葳手裡的錢財人馬, 是否出自一處, 是否為護她而存在。”
“是, 婢子會安置妥帖。”槐夏聽得此語,應承的分外爽快。
“今晨朝會的消息呢?”文昭轉了眸光,正色詢問秋寧。
“西遼遣使挑釁, 說國朝若無反擊之能,嫁公主求和也無不可。”秋寧滿心憤懣:
“使臣為遼小皇帝求娶啟寧長公主,朝臣有人應和。據說陛下未曾表態,平陵侯志得意滿,雲相氣得吹胡子瞪眼。”
文昭冷笑一聲:“惦記婉兒?想得美。皇考給婉兒指親雲家時,定料不到,今時此事能讓雲崧和元邵反目。且看孤的好弟弟打算如何做吧, 著人盯住邊疆細作動向。”
“對遼之戰慘敗實在蹊蹺。派去西疆的將軍戰功赫赫,人馬更遠勝遼軍, 怎會慘敗?”
槐夏眉心深鎖:“西遼主動求娶婉公主,更是突兀。先前暗衛曾言,平陵侯想把元照容嫁給陛下,會否是他的局?”
“可迎戰的恰是平陵侯下屬,他還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再說他想讓女兒入宮,與婉主兒有何關系?”秋寧甚是不解。
文昭將密信扔入了火爐:
“若元家不願見雲家與皇族聯姻得勢呢?元邵與雲崧不過互相利用,各為自身攬權,豈會真的齊心協力?但元邵若拿戰事做文章,等同叛國,也就活到頭了。槐夏,再查。”
“若陛下真不顧先帝指婚,答允了西遼,那婉主兒…?”秋寧難掩憂心。
“違逆父命,損我國威,他若敢,他的命也到頭了。”文昭的語氣淡漠,無甚情緒:
“細想來,攛掇陛下派蕭帥和寧爍出關迎敵的人,和妄圖從和親中牟利的人,該是兩撥人馬。敢言和親之人,真是膽大包天。”
“自前雍起,國朝三百載再未送一位公主遠嫁,陛下該不會答應的。”
槐夏心懷一絲僥幸,文婉是文昭的心尖尖,拿她做文章,便是在挑戰文昭的底線。
“不對啊殿下,提議陛下派蕭帥和寧侯馳援的人,就是平陵侯。”秋寧抿了抿唇:
“而雲相為尚主不惜換了孫輩,絕不會操縱和親。讓婉主兒遠嫁削弱雲崧日後的勢力,再把女兒送入宮服侍陛下,得勢的也是平陵侯,怎會是兩撥人馬?”
“真正忌憚寧家,務必除之而後快的,是元家嗎?”文昭哂笑一聲:
“商討出兵和提議和親這兩件事,並非同時,不是嗎?出兵馳援在孤入京前;提議和親,是孤入京後的事。”
“您是說,雲相和元侯本一心,先前是雲相說服元侯幫他除去寧家,這才設局慘敗,誘朝廷命蕭帥和寧爍西征。”
槐夏眸光一亮:“而您帶雲葳入京這幾日,雲元兩家突然不和,平陵侯才勾連西遼陰了雲相一手?”
“既猜到了,還不去查原委?”
文昭笑著睨了槐夏一眼,又剜了秋寧一記眼刀:
“還有你,去盯緊手中暗衛,腦子靈透些!”
槐夏和秋寧雙雙告退,書房中只剩文昭一人。
她凝眸望著夜色,腦海中存了迷惘。
元邵為何突然發難雲崧,就因雲葳入京了不成?
究竟是何處出了變故,才會讓他不顧現下的聯盟,急於出手打壓雲家,生怕雲家與文家聯姻?
雲崧對待雲葳這孫女,究竟是何態度,約莫等幾日,就該有確切消息了。
但護國公府蕭蔚多年深居簡出,雖有大將軍之名,卻交了大權,緣何也會被雲元二人列入清算的陣營?
思前想後,文昭隻留了一個答案:
元邵不為做權臣,而是要篡位自立。
蕭家威望高卻中立,他必須除去;滅掉看不透的寧家,既能消除隱患,也可示好麻痹雲崧。
而雲崧與皇家聯姻,他必須阻止,才可永訣文家東山再起的後患。
二月春風和煦,拂過貢院門前士子額前的碎發,漫過耳畔的低吟,皆是百姓對國朝棟梁意氣風發的慨歎。
一輛華麗的馬車停駐貢院外的長街,槐夏將小木箱交給雲葳:
“姑娘顧好自己,切不可讓貼身之物離開您的視線。”
“知道的。”
雲葳接過木箱,遠望應考舉子排起的長隊,斂眸輕語:“姐姐回吧,該入場了。”
“好,您快去吧,莫誤了時辰。”
槐夏笑著催促,指了指不遠處人數頗少的女舉子勘驗隊伍。
雲葳微微頷首,抱著小木箱直奔應考隊伍而去。
候考女子的隊列旁,停駐了一輛馬車,半晌都未曾離去。
雲葳等候的間隙,好奇地轉眸去瞧,隻當是哪家送考的親眷不舍得女兒,在此耽擱。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