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教殿下久等的,您有話直言。”
“書房說。”寧燁健步如飛,先一步朝前走去。
推開書房的門,一股湯圓的馨香氣味縈繞鼻息,雲葳驚覺,自己好似又被寧燁擺了一道。
果不其然,寧燁去火爐上舀了一碗熱乎乎的湯圓,兀自招呼著:
“紅糖桂花,玫瑰榛果,黑芝麻三個口味,過來嘗嘗,暖暖身子吧。”
“何必呢?”雲葳掩了房門,卻未曾近前一步:
“我與您,在十四年前的今日便斷了羈絆,獨自存留於世間。我無意認您,您也不必再做這些。您有女兒,她很可愛,不是麽?我今夜不想見您。”
寧燁捏著杓子的手微微抖了抖,輕歎一聲道:
“當真要入京去嗎?若我猜得不錯,你與雲相約莫彼此盡皆不能相融,是也不是?”
“要去。”雲葳回應的簡明。
“過剛易折,你這性情,我放心不下。”寧燁背對著她:
“雲相在京耳目遍布,他畢竟是你的血親,莫明著起衝突。有機會見你舅舅一面,他先前不知你的身份,當雲景是我的親骨肉。他會護著你的,可以信他。”
“這是我的事,不勞費心。”
雲葳轉身握住了門把手:“即便所有人都拋棄我,我也會為自己活著的,我惜命。告辭了。”
房門開合不過轉瞬,雲葳大步流星地走在寧府的石徑路上,借著烏黑暗沉的天色,遮掩著臉頰垂落的兩行清淚,抿著嘴沒讓自己發出一丁點的聲響。
來去不足半刻,雲葳裹著一絲涼氣鑽進了文昭的馬車。
文昭的視線隨著人遊走,直至雲葳落座,都未曾瞧見雲葳低垂羽睫掩映下的眸光。
等了須臾,見人不發一言,她便直接吩咐:“回府。”
“怨孤了?”
直覺告訴文昭,方才還開開心心的小兔子,這會兒的情緒有些消沉,她沉吟須臾,還是開了口。
雲葳胡亂的搖了搖腦袋,什麽也沒說。
文昭的鳳眸微微覷起,悄然朝著雲葳挪了挪身子,探出手掌將人攬入臂彎。
待垂了視線過去,她眸光一怔,柔聲輕語:
“誒,真成小兔子了?眼眶通紅,方才哭過?跟孤說說,為何傷心了?”
雲葳將腦袋埋的很低,固執回嘴:“沒哭,風大眯眼睛了”。
可沉悶的鼻音將她賣了個乾淨。
文昭一時也摸不透,雲葳是與寧燁相處多時有了感情,舍不得分開,還是在生辰之日相見,情緒太過敏感,勾起了不好的回憶。
思忖須臾,她試探著出言:“年前你陪孤喝酒,今夜回府,孤陪你喝酒如何?出來的如此快,該是沒吃東西,回府傳膳,陪著孤吃些?”
“嗯。”雲葳抿嘴應承了一聲,聽著糯嘰嘰的。
文昭寵溺地搓了搓她的小腦袋,與人打趣:“抬頭,車下大灰狼最愛吃小兔的眼淚了。”
“噗嗤——”
“乖,回府喝酒去。”
第37章 赴京
暖茸鵝黃破塵泥, 纖柳輕舞軟絲絛。
“殿下,入鄂州境了,要休息嗎?”槐夏在馬車外揚聲詢問。
“噓…”文昭透過半開的車窗,眼神點落雲葳沉靜的睡顏, 與人輕語:
“小聲些, 莫吵醒了她。直接趕路吧, 不必停。”
雲葳近來被文昭灌了好些酒水, 自上元夜始,小東西的心緒就一直有些消沉。
文昭得閑, 便日日入夜與人對飲, 從醉醺醺的雲葳口中套出了好多心裡話。
元月廿十一早,一行人啟程返京,彼時雲葳沉溺於睡夢, 是被桃枝背上輿車的。
都怪文昭昨夜毫不收斂, 讓人宿醉一夜不說, 竟迷糊糊睡到了午後,馬車已駛出百余裡,雲葳都毫不知情。
車馬徐徐, 蹄過揚煙,夜幕低垂之際,一行人停駐於漢州城外的一處館驛。
雲葳倒在搖晃的馬車內昏睡了整日,此刻整個人宛如一個不知把魂兒丟去了何處的小傻貓。
文昭伸開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睡了一日一夜,還未清醒?到驛站了,下車。”
“驛…什麽驛站?”
雲葳一臉迷茫, 將小腦袋探出窗外,四下望著全然陌生的風物, 暗道大意。
若是文昭把她賣了,她也不知情的。
文昭輕嗤一聲:“傻透了,孤不認識你。”
雲葳眯了眯眼,將軟綿綿的雙腿自座位上挪下來,扶著桃枝的手探出馬車,頗為好奇地打量著周遭的環境,與人咬耳朵:
“姑姑,這是到哪兒了?為何啟程時無人叫我?一睜眼背井離鄉,很嚇人的。”
“漢州的一個縣城。”桃枝莞爾輕笑:“婢子也得叫得醒才行啊。”
文昭被秋寧抱上了輪椅,路過雲葳時,甚是板正的沉聲吩咐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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