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臣的私事,臣還是可以給自己尋個棲身之所的,殿下放心。”雲葳避而不答。
“不是現在。”文昭正色回絕:
“孤雖回了此處重掌權柄,但內憂外患皆不寧,你留在宮裡安全。孤答應寧燁護你周全,便會對你負責到底。”
“臣住您府上也不成?”雲葳不死心,試探著再問。
“如今這裡便是孤的家,對否?”
文昭哂笑再問:“為何非要出宮,有何小勾當要瞞著孤行事,嗯?”
“沒有,”雲葳倉惶否認:“臣只是有些不習慣。”
“會習慣的。”
文昭絲毫不為所動,轉了身子往外走去,“跟上。”
雲葳磨了磨後槽牙,捯飭著小短腿,硬著頭皮跟上了文昭極快的步伐。
再入眼的,是禁衛林立的沛寧殿,鋥光瓦亮的兵刃著實將她嚇了個好歹。
“進來。”
文昭推開殿門,卻聽不見身後的腳步聲,回身去瞧,雲葳正杵在石階下一動不動,滿臉糾結。
“莫讓孤廢話,孤很累的。”
雲葳無奈,認命的閃身鑽了進去。
彼時文昭已站在了一個披頭散發的男孩子身前,不必問也知,這人便是文昱了。
“過來給他瞧瞧,你可能認得出他中的何毒?”
文昭隨意拎了把椅子落座,指著呆愣的文昱,吩咐著同樣呆傻不知所措的雲葳。
雲葳愈發費解,不是您給他下的毒嗎?連是何毒物都不問,就給親弟弟用?
雲葳大著膽子走近了文昱,規矩的欠身一禮,試探著伸手去拉他的腕子。
文昱很老實,沒有抗拒,格外配合。
只是雲葳探脈良久,都沒察覺異樣,除了脈象有些虛浮,好似並無異常。
“如何?”
文昭有些不耐煩:“照實說。碧落你都會解,此毒該是也不難?”
“臣不知。”雲葳茫然地搖了腦袋,“臣學藝不精,先前不過歪打正著。”
“當真不知?”文昭站起身來,垂眸審視著雲葳,“抬起頭來,看著孤回話。”
“真的…不知。”
雲葳斂眸輕語,才吐出兩個字,就被文昭強橫的端起了下頜,對上了一雙凌厲的眸光:
“臣…甚至瞧不出陛下有中毒的征兆。”
“有人告訴孤,此毒或為千日醉,服毒千日,瘋癲而亡,聽過嗎?”
文昭端詳著受驚不輕的小兔子半晌,終於舍得放開了鉗製她的手指。
雲葳眸色一暗:“沒有。”
實則她心裡疑惑陡生,這毒的名字,好似在哪本雜書裡見過。
但她可以肯定,這不是國朝常見毒物,大抵是源自西域外邦的奇毒,解藥怕是難尋。
雲葳分明瞧見,方才文昭的眸子裡隱存期待。
難不成,文昭並不想毒殺文昱?
文昭的眼底閃過須臾的失落,先一步轉身出了大殿,“罷了,走吧。”
她本存了些微僥幸,指望雲葳能對毒物有所了解,以此為線索尋出解毒之法,但這點兒僥幸終究落空了。
不過,雲葳能知碧落,卻不知此毒,說明此毒的確不是大興宮內傳承的秘藥,真凶或非朝堂中人。
“九日後會試放榜,莫讓孤失望。”
文昭在前悠悠走著,直接轉了話題:
“這些日子好生準備四月殿試,屆時孤會親自出題,考較策問。”
聞言,雲葳悄然勾了唇角。
只剩九日便能見分曉,她若落榜,就有理由躲開文昭了,實在是大快人心!
“啞巴的?”
文昭等了半晌沒有聽見回音,便轉回視線來瞧,隻一眼便見了雲葳偷摸勾著唇角,也不知在高興什麽:
“心情不錯?這是成竹在胸了?若是張榜那日,你未進正榜,孤要你好看。”
“臣沒有,殿下息怒。”雲葳倒吸了一口涼氣,暗道歡欣過早,大意了!
文昭已然覺察,雲葳疏離提防的臭毛病又回歸了。
但她現下也顧不上拉攏小人,畢竟朝局的走向超出了她的預料,倉促起事奪權的決斷改變了她的初衷,現下要做的事可太多了。
“回去吧,孤有事會召你。”
文昭淡然一語,冷眼瞧著雲葳聽得這話後,周身緊繃的氛圍明顯松泛了一圈,拔腿一溜煙跑得飛快,不由得沉了臉色。
轉瞬便是鶯飛草長的陽春三月,文昭掃視著禮部遞送來的貢生榜單,在正榜五十人中尋覓良久,都未曾尋見雲葳的名字,險些以為自己眼花了。
壓下心底的狐疑,她從隨侍手中要來了副榜,自密密麻麻的名錄中摸到一半,才發現那倒霉孩子的名姓,一時間臉色鐵青。
此番會試一共招錄百人,雲葳竟排去了八十名,險些落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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