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接過小貓,雲葳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肚皮:“還是你會過日子,無憂無慮的,人不如貓自在,是不是啊?”
“殿下的用意你該明白的,明年的會試,你想去嗎?”寧燁忍不住出言詢問雲葳的態度。
“不去,我不會入京。快過年了,您若回京與家人團聚,我就回青山觀去。”雲葳攬著貓輕聲回應。
“我不走。”
寧燁撂下三個字便轉身離去,雲葳像塊捂不化的冰,即便同住了許久,也從不主動與她說話,對於雲瑤,更無半分親昵的興趣。
就這麽平淡的過了五日,一日晨起,寧府門前來了位不速之客。
彼時桃枝正陪著雲葳在房中剝榛果,兩人悶著頭乾活,只有果殼剝落清脆的“啪啪”聲。
三花小貓窩在雲葳的腿上,睡得很是慵懶。
“日子過得挺愜意。”
一清冷的話音自房門處響起,雲葳指尖一抖,榛子仁骨碌碌滾進了小貓滑溜溜的絨毛裡,驚醒了熟睡的貓兒,“喵嗚”一聲就竄了出去。
雲葳提著厚重的裙擺自椅子上站起身來,朝著門前的來客肅拜一禮:“參見殿下。”
文昭會坐著輪椅跑來寧府,雲葳始料未及,暗道這人還真是不嫌麻煩。
“不請孤進門暖暖身子喝杯熱茶?”文昭在廊下沒動,語氣沉穩如常。
秋寧聽得這話,往後退了兩步,給雲葳遞了個眼色。
雲葳不想給寧燁找麻煩,隻好硬著頭皮上前,把文昭這尊大佛推進了她的臥房:
“不知殿下蒞臨,失禮之處,還請您海涵。桃枝,上茶。”
文昭環視著雲葳臥房的陳設,當真是琴棋書畫樣樣齊全,床榻上被褥整整齊齊,房中一丁點的藥味都聞不到:
“這是身體大好了?太醫就在院外候著,叫他給你看診?”
雲葳嘴角抽了抽:“不勞煩太醫,臣自己有數,多謝殿下。”
“今日跟孤回府去?”
文昭抬眸望著一臉漠然的雲葳,“你的書稿未曾寫完,孤等著看下文呢。”
一語落,雲葳直接閃身走向了自己的小書桌,從桌角抱出了一個小木箱,轉手就丟給了秋寧:
“臣寫完了,都在木箱中,勞秋姐姐給殿下帶回去,整理一二。”
言外之意,她不必跟著文昭回府,不就是要書稿嗎,給了就是。
雲葳一句話駁了個乾脆,秋寧抱著木箱子,甚是忐忑的垂眸瞄著文昭的容色。
“病了這許多日,難為你還不忘整理書稿了。”文昭面帶笑靨:
“孤有如此盡心的屬官,當真欣慰。府中致仕了一位從六品文學,你補了這個空缺吧。他一走,擱下了好些事,正好由你打理一二。”
“臣年幼無知,擔不得殿下厚愛,也無意仕途,不敢領命,請殿下見諒。”雲葳躬身長揖一禮,推拒的乾脆利落。
“仕途?”
文昭哂笑一聲:“孤欣賞你的才學,非是逼著你學做官。孤虛長你幾歲,托大的講,閱歷見識比你多些。你跟在孤身邊,孤會盡心教導你,正經學問與風雅旨趣,無一不可,如何?”
“能得殿下垂青,臣實在惶恐。”
雲葳斂眸輕語:“只是臣早先已有師承,恩師情重,今生再無以為報,恕臣無法再接納殿下的恩遇。”
“雲葳,你現在還是孤的屬官。”文昭臉上的笑意漸消,語氣也變得正經寡淡。
雲葳眉心一跳,她聽得出,文昭是在警告她了。
“殿下,臣年幼莽撞,不知進退,世間才子萬千,比臣適合做您屬官的,大有人在。”
雲葳垂首,俯身於地:“臣身體病弱,難堪一用,懇請殿下免去臣的職分。今日唐突冒犯之處,臣願領責罰。”
文昭悄然攥了拳頭,像雲葳這般不給她顏面的人,還真是少見。
她揚手虛擺,吩咐秋寧和桃枝:“都出去,門關上。”
秋寧和桃枝對望一眼,盡皆為雲葳捏了把汗,戰戰兢兢退去了廊下。
雲葳的額頭滲出了些許薄汗,心裡默默給自己鼓氣:撐過這一關便好了,是打是罵,也不過須臾光景。
“過來,到孤身前來。”文昭溫聲輕語,聽著不像是動怒的。
雲葳膝行了兩步,卻依舊與文昭保持著半米的距離。
文昭探了身子,伸手去拉她,雲葳靈巧的避開了。
文昭眉心緊蹙,沉吟良久,才俯下身子,在雲葳身前低語:
“是孤錯怪你了。你也知道,孤高燒不退,神智不清醒的,總不好和病人計較吧?不鬧了,嗯?”
第34章 生辰
回廊北風穿堂, 庭前扶光向暖。
文昭來時直奔雲葳臥房,寧燁聞訊趕來時,就見秋寧和桃枝如兩個門童般立在廊下,盡皆一臉擔憂。
她正欲上前詢問情況, 臥房的門忽而開了。
雲葳推著文昭走了出來, 行至廊下, 垂眸對桃枝輕語:“收拾東西, 我隨殿下回府。”
文昭瞧見院中的寧燁,笑意盈盈地寒暄:“孤貿然過府, 打攪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