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葳眸光一震,就她那稀裡糊塗的應考狀態,還能入榜?
她有這本事?怕不是閱卷考官當真花了眼?
“秋寧,把人帶走,關起來。”
文昭眼睛都懶得睜,話音自牙縫裡流散:
“喜歡道觀生活,甚好,衣食用度都按供給道長的規矩,不準給她葷腥酒肉,讓她好生清修閉關。”
雲葳大驚失色,文昭這是妥妥的報復。
向往的自由沒有,反要刁難她的生活,這女魔頭是愈發過分了。
哪日她要是登臨大寶,還不得為所欲為,跋扈的飛上天去?
“殿下息怒…”雲葳試圖討好。
“姑娘,快走吧。”秋寧趕忙近前,把她拽了出去,低聲提點:
“殿下的脾氣,也只有對著姑娘時,還存了一絲轉圜的余地,您就莫再折騰了,回去。”
雲葳癟著嘴回了自己的閣分,身後的隨侍轉瞬就把她的宮門落了鎖。
桃枝眼見這副陣仗,忍不住出言損她:
“姑娘真是好本事,這才幾日就把自己折騰進冷宮了?明日是否能寫深閨怨了?”
雲葳氣鼓鼓地跺著腳:
“還不是想出宮去?誰知道適得其反了?這下完蛋了,考不中二甲,只怕屁股要開花。”
桃枝眸光一轉,面露喜色,“殿下關你,是讓你應考的?姑娘沒落第?”
“她說沒有,我又沒看見。”
雲葳嘟著嘴,怏怏不樂的回了房間:“愛關不關,反正宮裡也沒自由,大差不差。”
桃枝挑了挑眉,方才懸起的心複又落回了肚子裡,站在院中自言自語:
“林老說得不錯,姑娘是個好苗子,就是脾氣臭,缺個人收拾。”
粗茶淡飯的清幽日子過了大半個月。
三月中旬的一日,嘹亮的禮樂聲不絕於耳,惹得雲葳心煩意亂。
“姑姑,這什麽聲音?”雲葳推門跑去院中尋桃枝。
彼時桃枝正坐在石桌前發呆,聽得詢問,便低聲回應:
“約莫是殿下的好日子吧,算著時間也差不多了。”
雲葳直接傻在原地,與人小聲嘟囔:
“您是說,她…今日…登基?”
桃枝躍上石桌,直接將雲葳提上來舉著:
“你自己看,前頭旌旗招展的,還能有旁的事?且我聽送飯的小黃門議論,她身邊的大太監羅喜,正位內侍監了。”
雲葳頃刻倒吸了一口涼氣,從桃枝的懷中掙脫,翻身爬下了石桌,搖著腦袋悵然輕歎:
“在余杭時,就該聽您的。裝作瞎子,啥也沒看見,也沒出手相救。這下可好,徹底玩脫了,栽她手裡逃不掉可怎麽辦?”
桃枝趕緊上前捂嘴:
“小祖宗,你最近糊塗了不成?這話還敢說?明著走不通,你要是真不喜歡宮裡,先討好她,等她高興了,試圖請個旨,讓她放你走也好啊。”
雲葳鼓著腮幫子自娛自樂,窩在石桌上發呆半日,一點讀書的心都沒有了。
當日入夜,應付了一日盛典的文昭筋疲力盡的窩在宣和殿的軟榻上小憩。
槐夏快步而來,與人附耳低語:“寧燁傳消息回來了。”
文昭倏地睜開了眼睛,半坐起身子,“信拿來。”
槐夏給人遞了密信,文昭忙不迭地的拆開,一目十行的掃過,覷起的鳳眸轉瞬舒展:
“甚好!給人回信,即刻秘送平陵侯回京,朕要親自審他。文昱的毒,還有勾連西遼的謀劃,朕都要知道。”
瞧見文昭面露喜色,槐夏悄然彎了眉眼:“是,婢子這便去。”
“回來,”文昭眸光微轉:“關著的那小東西可還安分?”
“沒什麽動靜。”
槐夏回憶須臾,照實回應:“婢子聽隨侍說,每日送飯都是桃枝來接,雲姑娘沒出現過。”
“嗯,”文昭斜倚著床榻,斂眸吩咐:“去太后那兒傳話,把元照容看好了,莫讓她生事端。”
“是。”
槐夏領命離去,心裡卻在記掛雲葳那個小可憐兒,畢竟這人曾救過她的性命。
文昭鐵了心要拾掇雲葳,當真關了她一個月。
宮門複開的那日,正是殿試當天。
雲葳被文昭關到渾身長毛兒,隻想破罐子破摔。
端坐文華殿內,雲葳捏著毛筆,垂眸審視著老頭子分發的策問選題,暗罵文昭刁鑽。
好在此人並未親臨文華殿,倒讓她有了三分自在。
文昭出的題目乃是:
《書》曰:聖人之舉事興為,無不與人共之者也。然《易》又曰: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書》與《易》皆經,今其文相悖如此,是二說者,其信有是非乎?*
雲葳沉浸在文思泉湧的思緒裡,洋洋灑灑書寫著長篇大論,毛筆遊走飛快,瞧著分外乖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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