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昱笑得溫潤,目送人離去後,臉上的笑靨頃刻消散,吩咐自己身邊的內侍:
“盯緊了元邵,別讓他阻止元照容入襄州。若他再有貿然的異動,即刻知會朕。”
內侍拱手應允,匆匆地抬步出了大殿。
文昱冷凝的眸子虛離的望著龍椅,咬牙低語:“誰都妄圖左右朕,朕才是大魏的君主。”
長夜清寂,一夜無眠的,有匆匆行路的齊太后,有布局謀篇的文昭,有失魂落魄的雲葳……
翌日,雲葳說到做到,當真沒再去文昭府門前自找不痛快。
文昭倒是期待了一整日,卻沒從秋寧的口中聽到這份消息。
不知怎得,即便她沒有讓雲葳見她,但知曉府門處有人記掛著她,她便覺得心安。
當晚,夜半時分,長公主府的大門突然被叩響。
“殿下,太后來看您了!”秋寧難掩欣喜,興衝衝的跑進了文昭的臥房通稟。
文昭猛然從臥榻上坐了起來,眼底湧動著難言的喜悅,卻還不忘提醒秋寧:
“笑模樣收起來,一會兒隻讓母親進來。”
“婢子知道的。”秋寧匆匆退了出去。
不多時,齊太后便拖著連日趕路,疲憊不堪的身子踏入了文昭的寢閣,“昭兒?”
文昭聽得這聲呼喚,匆匆跑下了床榻,對著來人就跪了下去:
“母親恕罪,女兒不孝,欺瞞了您,讓您擔憂了。”
“起來,快起來,地上涼。”齊太后慈眉善目的將人扶起,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
“也不算欺瞞,臉都留了傷痕,怎這麽不小心?”
文昭趕忙抬手捂住自己被樹枝擦傷的臉頰:“不小心劃傷的,不礙事。”
“元家塞了很多耳目來,你得讓他們看見傷重的樣子,做戲也要周全。”
齊太后見女兒腿腳麻利,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裡,轉瞬便開始思量正事了。
“女兒知道,早備好了,便是太醫來查,也是傷了脊柱筋脈,癱瘓不起了。”
文昭俏皮的朝著齊太后擠了擠眼睛:“您既出來,就別回宮了。文昱這個沒良心的白眼狼,手段陰損,女兒不放心您。”
第29章 做戲
星子閃爍隨風舞, 銀河迢遞月色凝。
齊太后肅然立在花窗後,凝望落入房中的清暉:
“昭兒,你設局除卻想引吾出宮,可還有別的考量?”
“女兒是將計就計。”文昭坦言:
“馬被動了手腳, 線索斷了沒摸到授意的人。獵場冷箭是女兒安排人做的, 會嫁禍給元邵的爪牙。而後女兒會謊稱身殘, 麻痹陛下, 圖謀…所以,您別回宮了, 好嗎?”
“不, 吾要回。吾是國朝太后,沒有離宮別居之理。”
齊太后有些疲憊的回身落座:“吾在宮中,才不會讓人生疑, 且你舅父的處境不好, 吾也不放心。吾知你的實力不是問題, 重點在於起事的由頭,人言可畏啊。”
文昭見母親執意要回京,鳳眸裡頃刻添了愁思, 沉吟半晌才道:
“那女兒也回京,再逼迫他們一二,借輿論逆轉風向,伺機上位。”
“風險太高了,不可。”齊太后想也不想,直接回絕:“留在襄州,莫讓吾擔驚受怕。”
“當年也是您勸我依從皇考遺詔, 怕皇權更迭,風雨飄搖。”文昭苦澀低語:
“可女兒攝政, 費的是一樣的心思,如今卻名不正言不順,被文昱厭棄忌憚。身在皇家,任何決斷皆有風險。”
“沉住氣。”齊太后長歎一聲:
“若那年你有今時的年歲和人脈,吾不會干涉你的決斷。平陵侯手中的軍權不可小覷,當年你若上位,吾如何保得住你?”
文昭悄然自袖子裡掏出了一枚玉佩來,明黃的流蘇很是惹眼:
“祖母早先把此物留給了女兒,文昱約莫至今都不知,他的命早就捏在我手裡。”
齊太后瞥見她手裡的玉佩,也是眉心一顫:
“昭兒?這麽大的事情你瞞著母親?你父臨終時,都沒問此物的去向?”
“父親走得倉促,傷重痛楚,大概糊塗了吧。”文昭陷入了回憶,眸光有些怔愣:
“我本不知這是何物,祖母在世時未曾明言。後來是蕭帥與我的一次私下謀面,給我看了蕭家那半塊,我才知曉此物的功用。”
“半塊?”齊太后又是一愣:“前雍時,此物是皇帝手裡一塊,蕭家一塊,如今怎會是半塊了?”
“前雍皇族與蕭家是一體,自然放心。”文昭悵然低語:
“文家身為外戚,一步登天,自不會信重蕭家。至於祖父將另外半塊給了誰,我只能請您猜測一二了,畢竟舊事久遠,女兒知之甚少。本想問林青宜,可她一早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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