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雲葳臥房緊閉的門窗,文昭以為這人又在裝病,破門而入的步伐生風,氣勢洶洶奔向床榻,一把扯過雲葳身上的被衾:“下來!”
雲葳再度傻眼,也不知今日開罪了何方神聖,她什麽都沒做,竟被太后和文昭輪番刁難。
桃枝端著熬好的湯藥進門時,就見一身寢衣的雲葳瑟索著身子跪在床榻下,文昭負手立在一旁,滿面肅殺的冷冽藏都藏不住。
一股子難聞的草藥味兒漫過鼻腔,文昭陰惻譏諷:
“為了躲朕,你是真賣力,裝病灌藥毫不猶豫,嗯?”
桃枝看不下去,將藥碗放在一側,拎了外衣給雲葳披上:
“陛下,姑娘發燒半日了,她今早已被太后責難一通,求您垂憐,有何罪責改日再問,成嗎?”
桃枝話音焦灼,不似謊言,文昭驟然怔住,俯身想去探雲葳的額頭。
雲葳倏地躲開了,縮去桃枝身後囁嚅:
“求陛下饒命,臣對您無有非分之想,臣知曉自己的斤兩,再不敢了。”
“太后責難你什麽?你做了什麽惹了她老人家?”文昭尷尬不已,收回僵在半空的手,滿目狐疑。
雲葳胡亂搖著腦袋,桃枝不住的拍著她的背安撫,見人不語,索性替人說了:
“太后稱姑娘存心勾引您,險些動刑杖。陛下,姑娘年幼不懂事,求您多包涵。婢子知道她絕不敢動那心思,她理不順感情的。”
文昭鳳眸僵直,被噎得啞然,傻楞半晌才奪門而逃。
“姑姑,我受不了了。”雲葳忽而抱著桃枝嗚咽起來,這行宮她是一日也不想住了。
桃枝攬著人,卻也無從安慰。
雲家的動機不明,令雲葳身心俱疲,如今文昭母女又來刁難,姑娘的日子難上加難。
齊太后方得了文昭跑去雲葳那兒興師問罪的消息,還未來得及想出補救措施,就見文昭大步流星趕了來。
“母親何處不舒服?”
文昭橫衝直闖,語氣不善:“可是今早管教雲葳,讓您費心勞神了?”
齊太后眉心一緊,趕忙屏退了侍從。
文昭待人走遠,又追問道:“母親是在戲耍女兒嗎?把女兒騙去湖畔,您卻稱病不去,到底為哪般?雲葳此人不勞母親教訓,女兒留她在前朝有用,若亂了女兒的籌謀,您便是在添亂。”
齊太后尬笑回應:
“你嘴硬拿朝事搪塞,其實心底有旁的考量。吾未曾管教她,無非是嚇出了她的態度。昭兒,她對你無心。吾想引她隨你去遊湖,讓外人看見,傳些口風出去,也好幫你擋了老臣逼你立皇夫的嘮叨。哪知她鬼精,稱病未去。”
聽得遊湖是個局,而太后又洞察了她的心思,文昭的鳳眸頃刻覷起,話音清冷:
“母親喜歡此處,就多住些日子,我閑散下來心慌,明日歸京去。”
話音落,文昭憤然拂袖而去。
“昭兒,雲丫頭與你差距懸殊,她不過是個孩子,你們不合適。”齊太后喚住了她:
“她若對你有意,吾不攔著。陪著你的是男是女,吾不介懷。可她對你無心,你邁出這步勢必經受旁人指摘,何苦呢?”
文昭背對著太后,定定站了須臾,隻低聲道:
“您嚇著她了。不管她有無此心,以壞她的名聲為代價,堵住朝臣和南紹的嘴,我都不屑去做。朝事女兒自有決斷,不勞您費心。”
第73章 纏綿
夤夜霧露空蒙, 花殘落紅斜飛。
和著淅瀝春雨,雲葳服下湯藥睡得昏沉,一雙杏眼腫脹,漫著紅暈。
文昭的殿宇內, 舒珣與蕭蔚好言相勸:“陛下不可倉促歸京, 不論京中的謀篇布局, 單是一路的安全護衛, 今夜斷然無法布置妥帖。”
“有您二位在側守衛,朕有何可懼?”文昭被氣昏了頭, 固執的非要回去。
“臣等無法作保, 不敢從命。”二人回絕的乾脆。
眼見二人不聽她的命令,文昭頗為無奈,深吸一口氣, 揮揮手讓人退下。
禁軍裡深信不疑的將領都被她留在京中, 以防不測了。如今她要走, 沒有此二人的支持,的確是天方夜譚。
二人撐著油傘緩步走在院外,蕭蔚詫異低語:“陛下怎麽了?這不是她的性情能做出的事兒。”
“滿臉心事, 好似還壓著火氣。”
舒珣與人附耳:“莫非是與太后不睦了?這些事你我還是遠著些。”
“但願過了今夜,她能放棄這想法。我們宿衛無妨,但若當真有絲毫不妥,就是萬劫不複。”蕭蔚的氣音飄渺:“若有人能勸住她就好了。”
“此前,瀾意和我說,她覺得陛下待雲葳有些不同尋常,讓我留意一二。”舒珣凝眸思量:“或許雲葳去勸, 能有用?明日找那孩子一趟?”
“你去吧,你們兩家關系更親, 瀾意與她又是同儕,你與她好說話。”蕭蔚莞爾淺笑:“再說我長得凶,說話衝,丫頭婷婷嫋嫋的,我怕嚇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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