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安。”管家近前相迎,朝她作揖笑言:“家主在書房。”
“先前的事,驚擾諸位了。”雲葳斂眸輕語,推著桃枝入府,“我先去找娘親,諸位忙著吧。”
寧燁聽得外間的響動,先一步迎了出來,面色上的擔憂仍在:“回來了?陛下怎麽說?”
“娘。”雲葳垂著眸子,聲音審慎又乖覺:“我沒事。這會兒把姑姑送回來,我還有公事要辦。瑤瑤可好?”
“她無礙,你要去何處?”寧燁招手命副將把桃枝推下去安置,抬腳上前,立在雲葳身邊正色詢問。
“就…去辦點小事兒。”雲葳不自覺地往後躲了躲,心虛地揉捏著裙擺低語。
“我跟你去,等會兒。”寧燁冷聲回應,轉身回房去換衣衫。
雲葳立在院中,眨巴著杏眼忖度須臾,不願讓寧燁摻和閣中瑣事,調頭拔腿便溜。
寧燁換裝出來再瞧,院中空空如也,哪兒還有那事事瞞著她的糟心女兒的蹤影?
“葳兒去哪兒了?”她繃著臉詢問廊下的隨侍。
“大姑娘方才出府去了。”
聞聲,寧燁眼底寒芒乍現,快步追出府門,問著門房:“那丫頭往哪邊去了?”
老伯往西側指了指:“姑娘往那邊跑了,嗖一下,跟陣風似的。”
長街往西是城中最熱鬧的官道,找人殊為不易,寧燁闔眸一歎,頂著幽沉的臉色去內苑尋桃枝去查問內情。
雲葳一路小跑,待找去藍秋白的家宅,早已小臉通紅,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自打出宮就尾隨著她的槐夏趴在房頂處悶聲憋笑,暗道雲葳純屬自討苦吃,放著馬車不坐,折騰自己頭頭是道。
藍秋白瞅見孤身而來的雲葳,深覺意外,趕忙將人迎入屋內,添茶遞水送絲帕,照顧的分外周到。
雲葳悶頭飲下小半壺茶,才道明來意,將文昭的布局娓娓道來,順帶與人打探李華亭的動向。
“…哦,原是如此。”藍秋白沉吟須臾,擱下茶盞,正色道:
“閣主先前叫查的西北情報,我就沒用李華亭的人,是以查證的時效慢了好些。得了消息時,我便生疑了,這事兒不難查,李華亭早該知曉戴遠安與元邵等人有染,卻不上報,定有隱情。”
“所以,藍老可是一早提防著他了?”雲葳眼底藏了期待,頗為急切地追問。
“算不得,林老在時,囑咐我處處審慎,我與李華亭的權柄,本就有互為掣肘的布局,諒他也不好行張狂之舉。我手下傳回的線報未發覺他有何異動,閣主今日可要收網?”
“陛下的人藏在李宅附近,入夜您帶人跟我去,我要活的。”
雲葳抿了口茶,語氣幽沉:“勞您調動手下人,把西北十三州的三十九名底探…了結乾淨罷。”
“三十九人,閣主可想好了安置過去接手的人馬?西北信道多為戰備往來消息,十分重要,不可草率。”藍秋白正色叮囑。
雲葳抿了抿嘴,面露難色,唇緣翕動半晌,隻道了句:“我…我知道的,您安心。”
文昭和她商量半宿,決意用秋寧手下的暗衛頂上的,這話她不知如何與藍秋白開口。
饒是念音閣行事為公心與社稷安泰,但眼下終究是大魏不是大雍,念音閣中人本是大雍朝堂分散在民間的得力臂膀,今時混進大魏統治者實打實的情報腹心,處處都顯得奇怪。
藍秋白意味深長地打量她半晌,隻莞爾給她添了茶水:“閣主在此歇歇,黃昏再動,不急。事成後,您還回宮住?”
雲葳端茶的手頃刻僵住,臉頰泛起不正常的一片緋紅,頗為尷尬地垂了視線。
“無妨,回宮也一樣。羅喜與太后身側的余嬤嬤,都會看顧好您。”藍秋白的笑靨愈發深,還透著看顧晚輩的慈愛與欣慰。
余嬤嬤!雲葳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合著她是在閣中一群長輩眼皮子底下與文昭卿卿我我了!
她早該料到的,余嬤嬤替文昭與齊太后母女駐扎襄州長主府數年,齊太后曾與林老有短暫的師徒緣分,襄州又是林老舊地…
一老一少圍坐茶爐,尷尬的氛圍卻也無法被寡淡的茶湯中和了去。
藍秋白見雲葳甚是矜持,隻好端過圍棋來,與人對弈打發時間。
一盤棋精雕細琢,下了兩個時辰有余…
“林老最擅長的就是圍棋,棋術精湛,堪稱國手,連前雍女君都敵不過她,你這丫頭得了真傳,深藏不露啊。”
“藍老陪我打發時間,故意讓我,我不糊塗的。”雲葳盯著棋盤凝眉苦思,暗自與藍秋白較勁。
忽而,外間響起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一雜役打扮的中年人破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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