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珣與蕭蔚皆是一愣,這人如此謹慎周全,不免讓人心疼,哪兒有半分不妥?
獵場人雜,隨行者眾多。
雲葳玩兒這出,令文昭難堪不已,她垂眸壓下眼底的一瞬泠然,勉強勾了唇角:
“一句玩笑話都聽不得了?趕路數日,知你疲憊不想動彈,朕不強迫你。先回行宮選個閣分,歇著去吧。”
“謝陛下,臣告退。”
雲葳微微頷首,爬起來便反向遠走,對眼前的人與物,皆毫無留戀。
文昭悄然咬緊了牙關,面上卻還笑著,只是笑意有些輕淺,經不住晚風的照拂。
第72章 出遊
一庭月似潔緞柔, 滿園春勝粉面嬌。
洛城牡丹開得正豔,文昭對月獨酌,臉頰染了紅暈,眸中添了醉色。
吳桐被送去了齊太后宮中, 小丫頭伶俐活潑, 甚是討喜, 隻是嘴巴不嚴實, 年歲輕淺,到底天真。
齊太后清楚文昭百忙之中非要抽身來洛京, 實則是來追她的, 終究繞不過慈母心腸,忍不住尋人說些家常。
迎著月色尋去文昭的寢殿,齊太后立在院中的牡丹花下, 慈藹的眉目裡頃刻遍染愁楚。
文昭醉得半倚雕欄, 手中酒盞自然垂落, 劃去了翠葉間。
那一雙明眸含霧,好似滿目惆悵。
“昭兒,何事令你如此神傷?”
齊太后側坐欄杆下, 輕柔的將人攬在自己的肩頭,抬手探上了她的額心。
文昭意識昏昏,無需睜開迷離的眸子,隻用力嗅著來人的熏香氣息,便喃喃喚了句:“母親肯來見我了。”
“醉傻了?”齊太后目光微怔:“娘幾時不肯見你了?回房去,好嗎?跟吾聊聊?”
“沒醉。”文昭眼尾彎彎,歪頭半靠著太后:“就這樣便很好, 您讓女兒靠一會兒,女兒好累好憋悶。”
太后篤定文昭醉了, 孩子自幼要強,凡事喜歡咬牙苦撐,若非失去意識,絕不會顯露脆弱心緒。
“欄杆硌肉,娘老了,要坐軟榻。你若想靠著娘,就跟我回房去。”齊太后笑著與醉貓兒掰扯。
“那便回去。”
文昭閉眼癡癡笑著,與人半挽著臂膊,一步一晃邁入了寢殿,還不忘耍威風:“全都退下,誰也不準進來擾朕。”
太后略顯尷尬,拂袖揮退一眾宮人,攙扶著她在蒲團上落座,自去添了杯溫熱茶水,送去了文昭手心:
“喝口茶緩緩,你這般失態,是為南紹的請求,還是為朝臣的牢騷?你老大不小,他們勸你的也無錯。”
“不提這些,不想聽。”
文昭一邊喂著自己茶水,一邊擺手:“我早晚滅了南紹那礙眼的彈丸小國,天殺的皇夫,他們做夢去吧。”
太后鳳眸微凝:“那雲葳呢?為何把那丫頭留在你的寢殿裡共眠?當年齊家表妹的事,讓你生了心結,你幾時恢復的,又能接納旁人上你的床了?”
文昭愣了愣,捏著茶盞歪頭胡扯:“誰說的閑話?沒有的事兒。”
“昭兒,娘都知道了,你何苦不認?”
太后耐著性子與人掰扯:“與人同床共枕,你如何想的?莫非,昭兒喜歡她?且不說她是雲家人,還是個姑娘家,你們單是年歲就差了許多。你是皇帝,不可任性胡為。”
“沒有,您想多了。”文昭漸漸找回了些許神智,伸手抓了茶壺來,猛灌茶水入腹。
太后拿捏不準文昭的心思,沉吟須臾道:
“現下的朝局不適合發兵攻伐南紹,他們也算安分,近年無有事端。國書中既要送皇子來,你讓人入宮,若不喜歡就晾著他,吾給你看著就是,如此也好堵了朝臣的嘴。”
文昭抱著茶壺,呆愣當場。
緩了半晌,她才喃喃低語:“母親別管這些了,女兒不立皇夫,別管哪國哪家的,一個都別想爬來我身邊。”
“雲葳那鬼丫頭讓你迷了心智了?”
太后眸光裡劃過一絲狡黠,作勢便要起身:“讓你荒唐到朝局大業都不顧,借酒澆愁,這等小妖孽不必留了,吾去料理了她!”
“母親!”文昭一把攥住了太后的衣袖:“您這是無理取鬧,她沒惹您,您殺她作甚?”
“她讓你動心亂神便是錯,蠱惑帝王是大罪。”齊太后扯回衣袖,固執地拔腿向前。
文昭忽而起身,從後側將人環住:
“沒有,不乾她的事。沒有她,我也不會冊皇夫,枕邊人風險太甚,我不要。南紹這是挑釁,我才不順他們的意,開門迎細作入京。我心意已決,此事誰勸也無用。”
齊太后詐了一通,竟未曾詐出文昭與雲葳的關系來,不免落寞的輕歎了聲,又狡黠問道:
“那選些美人在宮裡給你解悶如何?位份低些不礙政事,免得你一人消遣買醉。昭兒喜歡男子還是姑娘?”
“不,不必,女兒不寂寞也不悶。”
文昭松開了手,搖搖晃晃地揉著額頭往回走:“有些頭暈,不送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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