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好看麽?”文昭較上勁了。
“好看。”雲葳暗罵自己剛才抽了腦子。
“哪兒好看?”文昭的指尖攀上她的下頜,微微一托,便讓人與她對視了一瞬。
“哪兒都好看。”雲葳意圖以快來解決問題。
“敷衍。”文昭冷嗤一聲,有些不悅地先繞去了茶案後歇息。
雲葳在原地小聲嘟囔了句:“矯情。”
好巧不巧,文昭抬眼的刹那,把雲葳的口型看了個一清二楚。
臭貓都敢偷摸損她了,當真是無法無天,她心裡沒來由地想跟人慪氣。
為轉移注意力,她隨手捏了個龍眼,“啪嚓”一下,竟捏了一手空氣,皮兒頃刻就癟了。
一個…兩個…三個…
一盤圓滾滾的果子都是假象,被戲耍一通的文昭有些哭笑不得,覷著鳳眸瞥向一旁捂嘴見樂子的雲葳,諷道:“你是幾歲的?閑得長毛了是麽?”
“陛下背地裡扔東西嚇唬人,不也如此?半斤八兩罷了。”雲葳不以為意,懟人乾脆果敢。
“甚好,待此間事了,你就升任門下侍郎,到時多的是人等著你嗆,別被那群老滑頭噎得說不出話。”文昭懶得和她絆嘴,悠悠然給自己斟了杯茶。
“前幾日您答應臣了,臣不入朝。”雲葳陡然冷了臉,文昭又耍她。
淺抿了一口茶,文昭眸色虛離地回憶半晌,忽而嗤笑一聲:“朕從未明言答應過,是你誤會了。”
“不乾,抗旨也不乾。”雲葳氣鼓鼓地跺著腳,調頭跑回了書櫥邊賭氣,一晚上都沒搭理文昭。
氣話罷了,人在身邊,早晚能哄好,文昭氣定神閑,沒把這言辭放心上。
文昭忽而發覺,雲葳不止倔,還頗為任性,背地裡冒壞的小心思也不少,表面的乖覺周全,實乃應付不夠信任之人的假象。
她這會兒回來,本是想陪雲葳用個晚膳,不料小丫頭不等她,早就用過了。宣和殿仍有公事,文昭等候須臾不見人出來尋她,索性折返前頭打理政務。
直到子夜更深,文昭才再度歸來,入了寢殿卻未見雲葳的身影。
書房沒有,床榻沒有,偏殿暖池也沒有。
文昭心底發慌,忙不迭地跑去廊下,問著隨侍:“黃昏至今,殿內可有人出入?”
“回陛下,沒有。”廊下侍從正色回應。
大活人不會憑空消失,雲葳離去卻未被侍從察覺,定有內鬼幫了她胡鬧。
文昭氣不打一處來,拂袖打廊下離開,大半夜往坤寧宮去。
殿內畫棟上抱著柱子掛了半晌的雲葳長舒一口氣,與身側的槐夏耳語:“姐姐帶我下去,胳膊酸。”
槐夏抱著人穩當地落在地上:“您自己找借口解釋吧,婢子走了。”
說罷,黑影一閃,迅捷地從房梁處的小天窗翻了出去,踏著老樹的枝椏,縱身離了庭院。
半刻後,文昭撞在了坤寧宮落鎖的宮門外。
侍衛回稟,太后今夜乏累,一早便歇下了,宮苑入夜絕無外人攪擾。
文昭無奈地甩甩袖子,不知雲葳又在憋什麽損招,冷著臉回了寢殿休息。
她抖開床上的錦被,一個熟睡的肉團子咕嚕嚕滾了兩圈出去。
活見鬼了,方才這錦被裡分明瞧著癟癟的,怎這會兒冒出個雲葳來了?
文昭險些以為自己累花了眼,抬手戳了兩下眼前人,見雲葳迷糊著不想理她,隻得壓下疑惑入夢。
方才槐夏回宮,是來給文昭留消息的,可巧被縮在角落裡不惹眼的雲葳逮了個正著,在雲葳的威逼利誘下,不得已帶人出宮料理了點事情。
翌日晨起,文昭照舊先行一步。
今日中元,她要以新收五谷供奉宗廟,率領宗室與重臣去太廟祈福祭祖的。
打從太廟回宮的半途,秋寧探身鑽進文昭的輿車,與人附耳:
“陛下,戴遠安的事有新消息,是元照容傳回的,但她說此信息是另一波人馬故意留給她的。”
文昭鳳眸覷起,語氣有些急切:“何消息,說來。”
“他被召回京,是因低價購入一批軍馬裝備邊軍,得了元邵倚重提拔。那會兒正是元邵與雲崧明爭暗鬥的當口,提戴遠安回來,是用來鬥雲崧的。至於軍馬來源,昔日馬商皆被戈壁匪賊滅了口,查不出。”秋寧小聲回應。
國朝軍馬都要高價自北邊遊牧部落采購,昔年與西遼交好,便是相中了他們的優良戰馬,低價的軍馬定有問題,但時隔日久,只怕早已洗白。
“但任他為刑部尚書的公文,朕調閱過,是雲崧提議首肯,文昱才擬了旨。”文昭眸底滿布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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