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臣不知內情,是以才鬥膽求陛下查證。事涉文家與前雍皇族舒家,甚至是家師的林家,臣對舊事一知半解,思量不通,卻也不敢欺瞞,恐背地裡存了威脅國祚的隱患,隻得與您坦陳。”
雲葳躬身低語,一字一頓,態度極盡審慎。
文昭沉吟良久,喟然歎道:“舊事難查,既有疑,從新事查起罷。壓勝一事時隔日久,秋寧派人摸索多日,文俊及其隨侍在宮禁的行蹤模糊不清,著實難以推進。她低調審慎,又是皇族尊長,無鐵證不好擅動。”
雲葳的眉目間遍布愁楚,耷拉著腦袋默然良久。
“想什麽呢?”文昭見她愁容滿面,試圖讓她換換腦子。
“臣在想,原刑部尚書戴遠安會否與她或是杜府有所瓜葛,您可準臣查?”
“準。”文昭不假思索地應下。
“只是若此線索也撲空,怕是只剩一途了。”雲葳凝眉肅穆,瞧著有模有樣的。
“別賣關子,直言。”文昭被她勾起了胃口。
雲葳忽而探身近前,與文昭嘀嘀咕咕的,咬了半晌耳朵。
文昭眉心間溝壑深沉,狐疑的眸光點落雲葳的臉頰,冷肅推拒:“此舉風險太大,朕不準,休要動此念頭。”
雲葳頃刻嘟起了小嘴,寫了滿臉的不高興。
傻丫頭竟要拿自己做餌,來引蛇出洞,這還了得?
“朕改主意了,戴遠安與杜家的事,朕會交給蕭妧去查,你不必管了,乖乖在家呆著。”文昭偏開視線,忽略了雲葳不情不願的神色。
雲葳不死心:“陛下何必麻煩蕭姐姐,臣手裡的人替您分憂不好嗎?”
“好,很好。”
文昭話音裡滿是慪氣的意味,試探道:“那你把念音閣的下屬交給朕差遣?若如此,查案進展會快很多,朕也準你過問跟進。”
雲葳不吱聲了。
文昭毫無意外地輕哼一聲,又道:“自詡聰明的小傻貓。說說吧,桃枝在哪兒呢?一個兩個都假死誆朕,還真是主仆,行事如出一轍。”
話音過耳,雲葳懵了須臾,她方才當真是急中生亂,竟被文昭逮到了關鍵音訊。
可她沒法說桃枝在雍王府,不然好些事解釋不清楚,畢竟舒珣不是她的人,幫她也只是看在蕭蔚和寧家的面子上罷了。
“臣也不知,是遷葬時,臣發現那屍體有問題,這才尋了她半載,但消息有限,還在聯絡。”
雲葳悶頭扯謊,半真半假的話音摻雜一處,讓人難以分辨。
文昭見她耷拉著小腦袋有些沮喪,羽睫將眸色遮掩的徹底,心知急不得,也就沒再多問。
該桃枝出現的時候,雲葳會讓人現身的,於大局正事,這丫頭從不糊塗,文昭還是放心的。
“可還有旁的事要商量?”
雲葳耷拉著腦袋保持沉默,不知在思量什麽,文昭隻得積極主動敞開話頭,順帶歪了身子,與人肩頭貼著肩頭,伸手去戳她棱角分明的鎖骨線。
“陛下,壓勝的冤屈洗不掉,臣就隻好躲在寧府乾等著,這樣臣心裡不踏實。”
雲葳再度動起撒嬌的念頭,大著膽子將雙手攥緊,環上了文昭的脖頸,一對兒墨色琥珀般晶亮的杏眼頻閃,巴巴地望著她。
文昭得承認,雲葳於二人私下相處一途,似乎開竅了些許,就是這些小心思用的時機不太得宜。
“不喜歡待在寧府,就跟朕回寢殿,朕不介意金屋藏嬌。”
她眼底閃過一抹狡黠,揪起雲葳的小耳朵,貼在她的耳廓處,呵氣如蘭。
“家母在呢,您沒法解釋的。”
雲葳將眼睛睜得圓潤非常,瞳仁滴溜溜滾了一圈,才拎了寧燁作擋箭牌。
“朕今夜過府帶你出去消遣,是尋常君臣的行止麽?”
文昭驟然失笑,端詳她時側勾著朱唇,起了玩味捉弄的心:“寧燁早晚要知道,朕曾說給你三年掂量我們的婚事,如今你又長了一歲,時間可愈發緊了。”
“陛下…”
聽得文昭毫無顧忌議論起這些來,雲葳頓覺羞赧,忙別過了頭去。況且現下她和寧燁關系緊張著呢,可絕不能再把此事漏出風來。
“這有何害羞的?”
文昭掰過雲葳的小腦袋,以雙手掌心來回揉搓著她沒什麽肉的臉頰,打趣道:
“正事說完了,該料理私事了,出去散心?你躲了朕一年,得好生陪陪朕。”
文昭的魔爪揉捏得起勁,雲葳小嘴在她掌心重力的施壓下,都撅成了錦鯉模樣。
“…哼唔,您松開…”
雲葳伸手去掰文昭的手心,待給臉頰爭取到了自在,這才將大腦袋貼去了文昭胸前,抬手攪弄著她衣襟處的小玉件,咕噥道:
“外面人多,臣不想湊熱鬧,要不您留在這兒陪著臣?就眼下這般便很好,無需觀星賞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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