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無賴。”太后聽不下去,沒忍住損了她一句,嘴角揚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來。
“朕看你也是個厚臉皮的小無賴。”文昭半俯下身子湊她:“既送上門來,就不必走了,宮裡躲著吧。”
“不,臣…”
“你拒絕朕也拒絕,自己掂量。”文昭懟得乾脆利落。
雲葳癟癟嘴,暗罵文昭才是真無賴,隻討好道:“臣不敢”
“秋寧晚些會把東西還你,你去換了宮人打扮,入夜來寢殿尋朕。”
文昭擱下一句話,轉頭就走,走了兩步忽又折返,吩咐道:
“你妹妹也暫住宮裡,給你和‘養病’的寧燁打個掩護。”
第98章 夜話
陣雨舒蘇, 秋蟲淺吟,風沉雲角低。
雲葳頭頂兩個小揪揪,腳下步伐生風,自坤寧宮一溜煙閃進了文昭的寢殿, 累得氣喘籲籲。
“宮裡哪個小婢子有你這般沒規矩?走個路還帶大喘氣的。”
文昭故意調侃, 指尖點了點茶案, 溫聲道:“過來奉茶。”
雲葳跑得快, 一怕被人認出,二來就是嫌棄這身粉嫩衣裙。
宮人分好多等, 文昭給她挑一身豆蔻幼女的滑稽妝扮, 定是故意的。
文昭捧著卷書冊消遣,雲葳來了,她便也無心讀書, 視線隨著小人的動作遊走不停, 淡聲道:
“你要的雲紋玉佩, 究竟是何物?又跟朕耍心思?左右朕都還你了,說句實話?”
“您怎不問金簪,非要問玉佩?”雲葳試圖蒙混, 點茶的小手欻欻的,帶出了殘影。
文昭鳳眸半覷,抬手捏著她頭頂的小丸子,慵懶道:“不就是雲家家傳的玉佩麽,有何可瞞著的?”
雲葳眸光一怔,癟了癟嘴沒言語,心虛作祟, 手一抖就灑出了些許茶湯。
“穩當些。”
文昭拎了帕子拭去髒汙,淡聲解釋:“至於麽?朕記得幼時曾在雲崧腰間見過此物, 所以方才認出來了。雲家旁支眾多,是要約束仔細,你這小東西肩上責任很重。”
“臣不小了,您換個稱呼。內府庫遭劫的消息,陛下可放出了?”雲葳意圖岔開這個不算美好的話題。
“哼,人大了,主意更大。不讓你兵行險著,你就跑出府來惹事,逼朕就范。午後話就漏出去了,槐夏盯著呢。”
文昭冷哼一聲,搶過她手裡打得全是沫沫的茶:“三心二意的,別做了。”
“臣不敢久等,蟄伏日久的毒蛇咬起人來,定是一招斃命,臣擔心。”
雲葳淨了手,吐露心聲:“況且南紹戰事未定,臣母還得回去吧,臣也不好在寧府久待。”
文昭眸光一轉,定睛審視著雲葳:“雲崧可曾與你說過,他與杜家有無過節?”
“未曾。”雲葳回答的乾脆:“臣父多年與杜廷尉供職一處,不好生過節出來吧,得罪上官豈非步履維艱?”
“得罪?”文昭嗤笑一聲:“你當誰都如你一般謹小慎微?雲山近可是相府長子,他有老父撐腰,怕甚?”
“臣鬥膽一言,雲家父子,臣雖厭惡,但他們不是囂張跋扈的做派。相反,他們戰戰兢兢,於君權,還是敬畏忌憚的。”雲葳怯生生地低語,字字屬實。
“那便怪了。”文昭沉吟須臾,把雲葳拉到了身邊,隨手戳著她的臉頰,嘀咕道:
“那你說,文俊為何針對你,要設局除掉你呢?你一小小郎中,手無實權,行事也不張揚,何至於被她盯上?”
雲葳懵懂地忽閃著眼睛,揣測道:“不,您待臣有些過了。那時您下旨奪情,在孝期將臣起複,這舉動很不尋常,不是嗎?”
話音入耳,文昭幡然醒悟,她也是當局者迷,反不如雲葳清醒透徹了。那會兒雲家慘遭滅門,她非要任用雲葳的行止,確實會被有心人揣測成倚重非常的前兆。
“是朕疏忽。”文昭的話音裡滿是自責,將下巴抵住了雲葳的頭頂,神態落寞。
雲葳有一種被扮呆的大熊環抱的錯覺,抬眸望著文昭破碎的眼神,竟有些想摸摸她的頭,以表安慰。
她手抬起的刹那,理智又將這僭越的舉動製止,只在空中僵了須臾,便落回了腿上。
“有一事蹊蹺,臣府中毒藥藏得隱秘,瓷瓶精致,外表瞧不出。臣不解,她搜府時如何發覺那是毒藥的?”
雲葳滿腦子正事,歪著頭與文昭說道開來:“若她真毒殺了林妃,莫非她懂毒理?”
“她怎會懂呢?文家未入大興宮時,家塾不教這些;入了皇庭,規矩森嚴,更不會學用毒。”文昭凝眸沉思,呢喃道:“除非她出嫁後,在杜府結識了江湖中人。”
雲葳好奇心愈發重了:“林家事發與雍末帝即位是二十八年前,那會兒大長公主是否已經嫁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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