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天下午她就接到家人的消息,讓她放下手中的工作立刻去B市,說會有一個叫羋晨的男生去接她,還說他們很快就會匯合。
春月如約到了B市,可她的家人沒有,在信號徹底斷掉前,她聽見自己的父親在電話裡說,他和媽媽不能丟下自己的父母,說羋家以前的家主是他們的朋友,雖然後來戰死,但看在他們的面子上一定會對她額外照顧,還說,不要怕,我們一定會再見。
這裡果然如父母說的那樣,那些長輩們對她都很友善,給她單獨的房間,耐心教她劍術,心情低落還會找她聊天。
春月每天都在跟著羋家的人學習劍術,沒有訓練就綁著沙袋不知疲倦地跑著,後來她的身上有了厚實的肌肉。
時間過了很久又好像沒過很久,有人歡呼著說指揮官死了。
“它死了,我們就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了嗎?”春月看著下起的太陽雨,遠處有一群人在哭泣,還有一個人在嘶吼著,但更多的人是在笑著。
“不會。”尚姐姐從來不騙人,她說,“回不去了。”
“可是我真的好想回到以前,我想去舞室跳舞,想和朋友逛街,想繼續跑龍套,想著萬一哪天就成了很出名的演員,想讓別人看見我。”春月哽咽道,“我想爸爸媽媽了。”
指揮官的死讓所有人都有了喘息的機會,叔叔們派人去找過春月的家人,可他們沒有找到。
春月覺得支撐自己這麽久的信念轟然倒塌,她活著只是為了與家人重逢。
“我要自己去找他們。”她從未在別人面前如此失態地大吼。
“即使你找到了叔叔阿姨,你要怎麽保護他們?”
“我會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他們。”這句話說出後,她連自己都沒有說服。
等春月冷靜下來,羋星告訴她,她可以去一個叫做上域的地方學習,但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通過測試。
還好,她通過了測試,那些人在評定她的天賦時說她很奇怪,明明是指揮天賦,但也可以進入騎士學院,於是他們問她要去哪一個。
指揮?進入末世以來這是春月第一次笑。
她能指揮誰呢?她不要保護世人,她只要強大到足以護住自己愛的人就好,而她不會把他們當做棋子。
“騎士學院。”她斬釘截鐵地說道。
春月在這裡從不與人交際,每天除了上課就是訓練,她用兩年的時間結束了所有的實戰課程,提前回到了屬於她的世界。
但她並不算獨特,因為這裡的許多人都是這樣。
春月有段時間總是在想她究竟是不是幸運的,就像喪屍片裡的幸存者,如果知道未來要面對永無止境的恐懼,他們是否會選擇在最初就結束自己的生命,但後來她就不再想了,因為她沒有時間和精力再去想。
她必須要為了她要守護的人而活著。
看著春月的這兩年的成績,所有人都不再反對,只是在她離開前,他們給了她許多東西,還有一輛車。
她原本是不會開車的,但還是學會了。
春月開著那輛車往家的方向駛去,在路上她救了一個女生,她說她叫程白楠,問她有沒有遇見兩個女孩,一個叫展星蟬,另一個叫吳蓉。
春月搖搖頭說沒有,她說她也在找人,還問要不要一起。
但看了路線後,對方拒絕了,說她剛從那裡過來。
於是她們就分道揚鑣。
在臨走前春月想了想還是說道:“你別對別人說真實的名字,有很多人在找你。”
程白楠無所謂地笑道:“可是如果我不說自己真實的名字,她們就找不到我了。”
春月可以理解這份執拗,不再說什麽,繼續踏上回家的路,等日歷顯示春節的這天終於她回了家,但在家裡沒有找到她的家人,她在這座已經面目全非的城市裡轉了很久,依舊沒有找到。
直到偶爾路過一個村子,她在河邊看見了瘦得皮包骨頭的媽媽,和站在她身後警惕地觀察四周的爸爸。
一個怪物向他們襲去,她開著車狠狠地撞擊,她下了車沒有逃走,站在爸爸媽媽的身前將那個怪物斬殺。
令人作嘔的綠液濺了一身,但她已經習慣了。
她知道逃是沒有用的,它們永遠也擺脫不掉,必須見一個殺一個。
說起來這一路上,她不知道自己是殺的怪物多,還是殺的惡人多。
她們一家三口抱在一起,春月看著爸爸媽媽很想哭,想說自己的恐懼與思念,可是她已經哭不出來也說不出口了。
爸爸驕傲地把她帶到四座墳前,說他們在走之前被他保護得很好。
春月僵硬地勾起嘴角,如果以現在的模樣做演員一定會被觀眾罵是面癱。
她說:“我也會把你們保護得很好。”
爸爸表情一怔,而後搖搖頭:“我們不需要你來保護。”
車子在撞那個怪物時壞了,春月只能嘗試自己修理,那些普通的車的性能回不了B市。
“我們家的小公主現在學會自己修車了,真厲害。”
小公主。
聽著這個久違的稱呼,春月終於可以確認自己的淚腺還沒有完全退化。
車並不好修,春月光是找零件都找了許久,等車子可以重新啟動時,已是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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