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百態都無法阻擾時間奔騰。
臨時標記結束的那一瞬,眼底不複清明的曲蓁,控制不住地握著昏睡過去的Omega的手,傾身吻在她的手背。
溫熱的觸感,像蝴蝶誤入酒窖,醉醺醺地扇動著翅膀飛往雕花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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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天邊泛起魚肚白,海城雨後初晴。
淺藍色的窗簾掩著窗外景象,主臥內相擁而眠的兩人,尚無醒來的跡象。
昨晚折騰了那麽久,兩人都睡得很深,鬧鍾響起時曲蓁只是動了動,很快又睡著了。
直到八點半,曲蓁才睜開了眼睛,她先是茫然地盯著天花板放空了一陣,意識到這不是自己的客臥,她才如夢初醒般去望身邊。
與她只有咫尺遠的沈之蔻,粉面含春,我見猶憐,被蹭掉的第三顆襯衫扣根本掩不住春光,冰肌瑩徹的溝壑間軟雪勝月白。
曲蓁猛然坐起來,害羞到就差原地打坐念清心咒了。
她放輕動作,給沈之蔻蓋好軟被,拿上手機輕手輕腳地離開主臥,鑽回客臥的動作比被逼急的兔子都快。
將房門關闔,曲蓁背靠房門,循著記憶開始梳理昨晚發生的事。
她喝醉了!(p(≧□≦)q)
她冒犯、欺負了姐姐!Σ( ° △°)
她臨時標記了姐姐!Σ(っ°Д °;)っ
曲蓁滑落癱坐在地,抱著腿將腦袋抵在膝蓋間,耳朵紅得可賽玫瑰。
梳理完昨晚的事,曲蓁又在心底反思和斥責自己,並在備忘錄寫下再也不喝酒,喝酒誤事。
等做完這一切,曲蓁去拉房間的窗簾,直愣愣地與天光大亮相撞,她錯愕地瞪大雙眸,最後還不死心地望了眼手機時間。
鎖屏頁面顯示8:55。
!!!
她遲到了!
不,她逃課了嗚嗚嗚。
大學四年從沒落下過任何一節課,就連水到極致的學業生涯規劃課都認真聽講的曲蓁,此刻的心底簡直驚濤拍岸。
於是,備忘錄中的喝酒誤事旁又被她加上了一大串感歎號。
曲蓁連忙點開微信,她們的宿舍四人小群裡全在@她。
【周韻:怎麽沒在教室看到你?@曲蓁】
【楊舒夢:咦,蓁蓁你在哪?@曲蓁】
…
【楊舒夢:啥情況呀?該不會睡過頭了叭?我們先幫你在簽到表上簽名啦@曲蓁】
曲蓁編輯消息,扯了個理由搪塞過去,羞窘地向兩位舍友表達了感謝,並暗自在心底決定下次課後向任課老師道歉。
她在窗邊站了會兒,直到那股害羞的勁消退,才找好衣服去衛生間洗漱。
衛生間內傳出淅瀝水聲,主臥房門緊闔,放置在飄窗上的手機振動了下,在曲蓁離開後就已經轉醒的沈之蔻,伸手拿過手機接通電話。
“沈韞惜。”電話那頭傳來的女聲含有濃厚的不解,“你怎麽忽然放棄了切除腺體手術?你不覺得你需要給我一個解釋嗎?”
沈之蔻的神情冷若冰霜,她一顆一顆地扣好被alpha蹭掉的襯衫扣,聲音毫無波瀾:“向醫生,誰給你以下犯上的權力。”
“哈?我們兩認識十多年了,我還是你的主治醫生!!”向溪放緩聲音,“沈總,沈當家。你拒絕跟別的S級alpha匹適,把病情拖得越來越嚴重,拖到不剩任何轉機,每次病發都痛如利刃割肉,我勸不動你。兩個月前你跟我說要切除腺體,哪怕會變成殘障的omega,我也勸不動你。”
“可現在你全都推掉,你知道這麽做的後果是什麽嗎?”向溪冷靜地宣判,像一個舉著刀將落未落的劊子手,“韞惜,你活不過三個月。”
信息素激紊症無藥可醫,除了找到匹適對象外,就只剩一個極為殘忍的辦法。切除腺體,變得像beta那樣感知不到信息素,這個方法少為人知,因為切除腺體後的alpha與Omega都活不過兩年。
“Aneniy告訴我,你取消的時間是十天前,十天前你在國內——”
“我會活著。”
吐露簡短四字,沈之蔻掛斷電話,面無表情斂眸的模樣,就像一尊霞姿月韻的白玉像,眸底毫無溫度。
她緘默地站了許久,久到仿佛又過了一個嚴寒隆冬。
轉身瞥見地面垃圾桶裡的阻隔貼,她倏地想起那日在祠堂,唯一與她深交的老友,在知曉她要做切除腺體手術後,格外認真問。
“韞惜,你這麽做真的值得嗎?”
祠堂裡香火不斷,尊放在上的佛像莊嚴肅穆。她跪在金黃色的拜墊間,身形落拓如松竹,清冷的音色中俱是明知不可求的強求。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她一字一句道:“我偏要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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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錯過早課的曲蓁,洗漱完便加急做起了早餐。
她在廚房忙碌時,總會分神想到昨晚的事。臉龐蒼白無血色的沈之蔻,攥著她的手都在微微顫抖,比之前被催債那次更像一隻可憐的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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