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善微臉色凝重的從病房裡走了出來,明澈瞧見了,踉蹌的站起身,趕忙上去問,蔣老師知道她心裡的擔憂,把明澈抱在懷裡,她們都太疲憊了,如今順著她的後背,安撫道:“醒了就沒事了。”
終於松口氣,許茵倚在牆上,給副校長匯報了情況,把手機裝進兜裡,抬頭,隔著厚厚的玻璃窗,醫生正圍著溫璃檢查。
玻璃有點反光。
她忽然看到一個人。
裴予寧。
論遠近親疏,她是最不與溫璃相乾的,站在人群的最後頭,隔著人群縫隙,安靜的望向病床,目光沒什麽力度。
這兩天公共課堂點名裴予寧都不在,學校裡發生了傷人事件,牽扯到善書集團,影響很大,學校替目擊學生安排了專門安排了心理老師,對於她的逃課,也沒計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過去了。
許茵走過去,兩人並肩站著。
“說實話,那次寫生回來,我真沒想到你倆關系還能這麽好。”許茵跟她搭話。
“我也沒想到。”裴予寧的語氣很低。
美院就她們兩個天賦異稟的學生,一個安靜孤冷,一個跋扈張揚,性格迥異,天差地別,甚至有好事的人,給她們倆起了個“美院雙絕”的稱號,當然不只是才氣,大家都覺得那件事後她們會結怨,老死不相往來,女生那套,終歸離不開勾心鬥角。
可他們錯了。
許茵對上裴予寧的眼睛,她穿一件暗灰色的毛衣,長長的頭髮上蓋著一頂鴨舌帽。
走廊是凝重的消毒水味。
”你對她的友情真讓人挺感動的,你不知道那天,副校長都嚇呆了,你還能把溫璃扶上車,那麽理智的開車,大家都慌了,那麽多血,好多男生都嚇得手抖。”許茵撇撇嘴:“平常說喜歡,真有事了嚇得跟什麽似的,真沒種。”
方才那兩個女生也湊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說:“是啊,我當天晚上回去都做噩夢了。”
“陳江這人平常看著挺賴,但我沒想到這麽可怕,警察還找我做了筆錄。”
“還好溫璃沒事,要不他就慘了,你是不知道學校現在有多少記者。”
往來的言語嘈雜,裴予寧一言不發,聽著人群的低語。靜靜的盯著病床上那道人形,護士推著治療車走過來,喊著“讓一讓,讓一讓”,車上放著清創的醫療用品和幾瓶顏色不同的輸液瓶,不鏽鋼托盤相互碰撞,這麽多藥,都要注進她孱弱飄搖的身體。
裴予寧在發呆。
七嘴八舌的繼續說,陳江大概要判多久,裴予寧聽見這個名字,皺眉不悅,忽然開口。
“不是。”
幾人的交談因為她的出聲戛然而止,面面相覷,許茵疑惑的望著裴予寧:“不是什麽?”
頓了幾秒,她輕聲說:“不是友情。”
後來的那兩人聽不明白這四個字是什麽意思,聳聳肩,疑惑的對視,卻又不敢直接問,許茵卻悟出一種難言的情愫,驚詫的眼神望著她。
蒼涼的白熾燈灑在她的身上,素來驕傲的人始終低著頭,那雙眼睛有層水膜,聲音清冷低微,甚至帶著一絲哭腔。
很早就有的感情,此時才後知後覺。
……
“我對她,從來不是友情。”
第56章 真心
陳江以故意殺人罪被批捕,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案子遞交到了檢察院,現在正在拘留所裡呆著。
陳江的母親來過醫院幾次,都被保鏢和律師攔了下來。
沒人願意見她。
宋祁知道這件事時剛接了單子人像攝影,手裡的相機險些摔倒地上。
秦淮不知什麽時候走在她後頭,冷冷的笑了一聲:“嚇成這樣。”
“沒有,他媽倒是可憐。”宋祁狀態不好,把相機收進包裡,和單主重新約了時間,待到那女孩走遠了,這才小聲說:他這進去了,他媽的病怎麽辦。”
秦淮不以為意,彈了彈手裡的煙灰:“有什麽好可憐的,咎由自取罷了。”
忽然沒來由的出了身冷汗,想起那天在車上。
秦淮望著陳江,莫名說了句:“要是你出事了,你媽就是我媽。”
聯系到目前陳江的處境,宋祁心裡倒是有個極為大膽的猜設。
不敢繼續想下去,慌慌張張的同秦淮倒了別,快步走了。
已經過去了一周。
江倚青腹部的刀口拆了線,傷已經逐漸好了起來,蔣老師給她用的最好的縫合技術和祛疤藥,兩名護工負責她的起居,同時兼顧著她的意思,沒讓任何無關的人知道她的傷勢。
面上和脖間的瘀傷已經極淡,那段可怖的記憶卻沒有褪色,她的臉色依舊蒼白。
七天過去了,江倚青跟溫璃還沒見過面。
倒是明澈來過一次。
醫生給她的傷口換完紗布,收著一托盤染血的白紗往外走,明澈站在門邊,瞧了一眼,微微側身讓行,一言不發的佇立實在惹人注目,江倚青抬眼看她時,她邁開步子走過來,坐到床邊。
上次見她還是在許銘的寵物醫院,江倚青有些印象,如今已經是一個有點知名度的明星了,她和溫璃是特別要好的朋友。
“我聽護工說,溫璃轉出重症了。”說這話時江倚青語氣很慢,注意力放在對方的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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