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茵說她是那種女人。
為錢可以出賣身體的女人。
這種女人應該庸俗、寡淡。
可她卻有一間書房,背後深棕色的書櫃連接著房頂,塞著滿滿當當的各色書籍,略掃了一眼,外國名著居多,也有些社科類報刊、名人雜志、甚至還有夾著幾本醫學相關的書籍,沙發面前則是一張木質長桌,一面很大的天窗斜在它的上方。
臥室和書房並沒有隔斷,溫璃曲起身子,下巴擱在膝蓋上,視線在忙忙碌碌的女人身上追逐。
她走路時搖曳,腰肢纖細,臀卻豐滿,手臂上掛著一件寬松的白t。
床品也換上了剛洗過的,淡淡的清香味混著隱藏的陽光氣味,兩個不同顏色的枕頭靠在一起。
“我的床還蠻大的,算是雙人床。”江倚青回頭,輕聲問:“介意跟我一起睡嗎?”
溫璃答:“不介意。”
打開櫃子,江倚青找來乾淨的睡衣毛巾:“去洗個熱水澡吧,陰冷天沾了濕氣容易感冒。”
頓了頓,又想起什麽似的:“能喝酒嗎,我弄點黃酒給你暖暖身子。”
溫璃順從的接過睡衣,點了點頭。
於是江倚青便下了樓,再回來時,她將一個海碗擱到書桌上,裡頭燙著一青瓷瓶黃酒。
洗完澡,周身熱絡許多,江倚青的t恤衫很大,能遮到大腿,溫璃回想著,兩人個頭似乎差不太多,不過方才江倚青穿著高跟鞋,自己則是運動鞋,想來還是自己更高一些。
吹幹了頭髮,渾身舒爽。
房間裡一片寂靜,想來江倚青下樓去了,溫璃又跑回書房的沙發上坐著,拿出相機開始認真的翻看起今天的照片。
陰鬱的垂柳,靜謐的雨天,還有倚著樹靜靜吸煙的女人。
鬼使神差的,溫璃余光掃了臥房一眼。
隻此一眼。
江倚青正背著她,黑色的吊帶睡裙搭在床側,她光裸的手臂反剪在背後,手指在胸衣的背扣上輕輕捏了捏,一切便散開了。
曲線玲瓏的脊背,單薄欲飛的蝴蝶骨。
她側過身來,波浪卷發隱隱遮住那一抹白膩的肌膚,睡裙如柔順的波浪一般滑了下來。
不由自主的,溫璃抬起手來。
相機發出輕微的“哢嚓”聲。
美極了,一切都美極了。
溫璃在心裡讚歎。
無論是床頭攤開的書籍,素淨的花瓶,還是隨意搭在床邊的蕾絲胸衣,一切都是如此的精妙絕倫,相得益彰,溫璃憶起她在台上的舞姿,憶起皮質沙發破損的一角,甚至憶起校園長廊中一抹夕陽的剪影。
真真是極美極美的一幕
她怔了神。
待到回神之際,江倚青已然走近,輕盈的抽出相機,去看她方才的“傑作”。
她的眼眸垂著,長長的睫毛覆住眼睛。
“對不起……”溫璃握了握空落落的手掌。
再一次被人抓包,她耳廓隱隱泛紅,微聲道:“我只是覺得剛才那一幕很有意境,想記錄下來當素材。不是要偷拍的意思,我馬上刪掉。”
“我不是那種偷拍的人。”
“蠻好看的,沒露臉,”江倚青將相機遞了回來,波浪長發挽至一側,衝她柔和的笑了笑:“想留就留著吧,不過我們可要說好,不準外傳哦。”
溫璃點了點頭,接過相機,頗為慌亂的把它塞進背包。
江倚青扯了根發圈,扎了個丸子頭,露出兩側光裸的肩頭,她用小指指尖輕探了下海碗裡的水溫,依舊是溫熱的,而後取了個玻璃杯,倒了小半杯黃酒,折回身來遞給溫璃。
“小朋友,嘗嘗吧,祛下寒氣。”
淡紅色的液體,竟是格外的好入口,滑過喉頭時帶著淡淡的酸甜味,溫璃窩在沙發上,小口抿著酒,隔著身後一面牆。
背後是衛生間裡嘩嘩嘩的水聲。
小半杯酒下去竟有了淺淺的微醺感,飄忽忽的像是浮在曬過的棉花堆裡,溫璃敞開書包,手探進去打開相機相冊,極迅速的瞥了一眼那張相片,果真沒被刪除。
方才隻按了快門,也沒認真看過。
當真的是極美。
無論是□□的,還是意境的。
溫璃倒有些後知後覺的做賊心虛,輕舒了口氣,倚在沙發上,她吞下最後一口酒,口腔裡滿是醇香甘甜的余味。
她掂著酒杯,走到桌前,將瓷瓶提了出來,翻覆地看了看,竟也才16度,甜水似的,她酒壺裡的白蘭地都有40度。
相較於白蘭地辛辣濃烈的口感,倒更顯的極為愜意舒爽。
恰巧這時,江倚青從浴室裡探出頭來,她正要吹頭髮,又想起來囑咐她:“小口喝,別喝太快,很容易醉的。”
卻見小孩已經空了杯。
溫璃又上前給自己倒了小半杯,意欲貪個淺嘗輒止的微醺,同醉意一同上頭的還有靈感,她索性從書包裡抽出素描本,盤腿坐在沙發上,筆尖勾勒起了女人的剪影。
這個女人也許是江倚青,也許不是,浴室發出吹風機嗡嗡的響聲,她側耳聽著,筆觸越發放肆起來。
溫璃手腕輕輕顫動,鉛線繪出陰影暗面,這是一副極簡致的速寫,動作定格在女人俯身脫放胸衣的那一個,畫中主角並沒有面容,這個女人可以是任何人。
溫璃垂眸看著畫,眼神中燃著靈感的火光,極少有這麽一刻,微醺中帶來天降的快感,她一口喝盡半杯酒,玻璃杯擱到地上發出“咯噠”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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