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了進來,她的發絲也隨風飄散。
道路兩旁的樓宇逐漸變低,盡是些紅屋頂的洋房。
小孩看著前方的車流,放緩了車速,騰出手來摸口袋。
她的動作很輕,嘴唇微微泛起了白。
江倚青看了一眼,似乎察覺了小孩的異樣,忙焦急的翻開包。
窸窸窣窣的聲音在車廂中回蕩。
她摸出一粒黃色長條形狀的糖,小心的撕開一個口子,又微微側身,將糖送進了小孩口中:“張嘴。”
“你怎麽知道?”小孩微微轉身,目光所及之處盡是白皙一片。
“小孩心思好猜。”江倚青半開玩笑的語氣。
溫璃挑了下眉,舌尖含著糖果慢慢的吸吮,老式玉米糖近些年來在江城銷聲匿跡,她找了許久也只找到一款味道極為相似的,香醇甘甜的玉米味又一次在口腔中蔓延開來。
那股清冷的馨香在女人接近的那一刻再次將她圍繞,一如忍冬或是桂樹。
時隔多日,溫璃終於又一次的感受到了女人指腹的乾燥,也忽然想起與她共枕那晚的觸碰,江倚青無意識的環著她,輕輕的安撫她。
一如那晚一般。
溫璃打了右轉向燈,兩人在後視鏡中短暫對視。
“謝謝。”她輕聲說。
送別江倚青,回程時明澈也醒了個大概。
她盤坐在後排打哈欠,溫璃倒是在前頭沉默不語。
“那姐姐生的真漂亮,不進娛樂圈可惜了。”明澈驀然感歎道。
溫璃直視著前方的車流,言簡意賅的回:“各人有各命。”
“剛才那個許醫生是她男朋友吧?”
“怎麽?”溫璃抬頭看了眼後視鏡,眉梢挑了一下:“你看見什麽了?”
“我推門的時候他們在一旁看小狗,許醫生可是濃情蜜意的眼神。”
溫璃沒說話,並入直行車道,看前方的汽車尾燈。
“後頭我們要走,許醫生也拿著車鑰匙出來了,看見她上了你的車又轉身回去了。”明澈揉了揉眉心,半開玩笑道:“你可壞了人家的好事呢,咱倆成了電燈泡。”
“那倒是可惜。”溫璃聳了聳肩
“紅燈!”明澈看著前頭輕喊。
溫璃猛得踩下刹車。
她隻覺心被攥了起來,說話也沉聲悶氣的:“你醉了就睡會,別說話了,省的頭暈。”
明澈點點頭,將金寶抱在懷裡,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第17章
國立大學的公益畫展如期舉行,牽頭的是房斯閩教授的工作室。
油畫班的學生基本都拿了自己得意的作品出去,賣出作品的利益一半捐贈,一半則是作者的報酬,這是一個很好的曝光平台,前來的都是油畫屆的名人大咖或是往屆校友,出價向來是依隨自己的心意,並且支持競價,價高者得,若是能得到幾分賞識,增加一些業界知名度,那自然是一舉兩得。
溫璃拿出的並不是以江倚青為題材的組畫,雖然房斯閩教授已經初步篩選了幾副下去,溫璃卻有些私心,沒有讓其流入市場的打算,便拿了一副以明澈為題材的《天鵝》展出。
作畫時,正是明澈環亞太小姐得完獎,她曾在社交平台上公布過這張畫,也算小有些名氣。
女孩玉面玲瓏,身子纖巧綽約,輕盈靈動,畫面仿佛蒙著一道白紗,邊緣有些褶皺感,朦朦朧朧的,像是普通人誤闖了舞蹈劇院,只能偷偷的躲在幕後看著首席演員輕盈的跳躍,旋轉。
而自己卻只能捂著嘴,在心裡讚歎:這世界竟有如此之美的白天鵝。
畫的前頭擺了個小箱,眾人只需將自己的內心價位寫在特殊定製的競價牌上,價最高者得。
時不時有人駐足觀看,品味一番後投下一塊競價牌。
看的最久的是一個女人,明明不曬的天氣卻帶著一頂巨大的寬沿遮陽帽,溫璃有些印象,她似乎也投了競價牌。
許茵的作品是一副人像油畫,靜謐狹窄的小巷末端,牽著老牛的老人從間隙中一閃而過,夕陽將他們的影子倒映在小巷之中。
她正四處端詳其他人的作品,好取長補短,看到溫璃的作品時,不禁感歎了一句:“畫的真好。”
秦淮的作品是一隻蟄伏在雪坡後頭的老虎,它的目光凶戾,獠牙凶狠,很能彰顯出作畫之人的攻擊性,不過劣處明眼人也能一眼看出,這幅畫格外的程序化,筆觸沒有自己的心意,像是流水線上產出來似的。
秦淮和陳江站在畫廊入口,看著進出的人流揣摩。
陳江忽然側身說:“這一屆說是會有香港來的富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秦淮一身黑色正裝,口袋裡折著白色的餐巾,相比之下陳江則要邋遢許多,衛衣短褲運動鞋,倒像是來蹭酒喝的新生。
秦淮問:“現在哪副畫的競價牌最多?”
“喏。”陳江抬起下巴指認:“溫璃啊,模特好像有點知名度,幾個粉絲還跑去競價了,不過價應該不會太高,都不是什麽有錢人。”
“倒是你那幅畫挺有心思。”陳江轉過頭來對著秦淮:“那幾個有錢的草包都喜歡有攻擊性的老虎,威嚴,有震撼乾,最重要的是他們迷信,願意花高價買,果然論起策略,沒人比得上秦哥。”
秦淮點了點頭,臉上卻並不愉快,陳江也知自己方才有些失言:“別多想,我沒有說你畫不好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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